艾青《山核桃》赏析

小小山核桃

──《山核桃》赏析

郭宝臣

山核桃

艾青

一个个像是铜铸的

上面刻满了甲骨文

也像是黄杨木雕刻

玲珑透剔、变化无穷

不知是天和地的对话

还 是风雨雷电的檄文

“愈是诗的,愈是创造的。”

这是托尔斯泰的名言。

不言而喻,诗贵在创造。

小小的山核桃,引起了诗人的注意。

小小的山核桃,在不同人的眼里,会打下不同的印记。在美食家眼里,山核桃是美味佳肴;在商人眼里,山核桃可以卖钱;在制药师眼里,山核桃可以入药…… 在诗人眼里,山核桃呈现出一种美……

诗人要为山核桃画像。

的确,山核桃有许多优秀品格和作用,能够为人们所利用。它可以生吃,可以榨油,可以入药。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方便,可以说,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但诗人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诗人写《山核桃》,没有写它骨头包着的肉如何如何,而着重写的是山核桃的花纹──这花纹是天然形成的。因为诗人很欣赏这种花纹,这花纹引起了诗人的情思。

我们看,诗人是如何写的:

“一个个像是铜铸的/上面刻满了甲骨文/也像是黄杨木雕刻/玲珑透剔、变化无穷/不知是天和地的对话/还 是风雨雷电的檄文”

六行诗,全是写山核桃的花纹的。像是铜铸的,像是甲骨文,像是黄杨木雕刻……把山核桃的质地、艺术美感写了出来,并使读者具体形象地感觉到了。

这首《山核桃》之所以具有魅力,它的奥秘就在于诗人恰到好处地运用了比喻。可以说,比喻在这首诗中起到了关键的神奇的作用。这首诗如果去掉这些比喻,便不可想像了。

写诗需要形象思维,而比喻,是形象思维中不可缺少的手段。

比喻,可以使一切难以捕捉的东西,鲜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比喻,可以把一切象的东西,转化为具体的、可感触的东西。

比喻,可以使相距万里的东西携起手来。

比喻,可以点石成金。

这首《山核桃》,就是成功的比喻的很好例证。

甲骨文、黄杨木雕刻,与山核桃相距甚远,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然而,在诗人的脑中,在诗人的笔下,使它们“携起手来”。人们对山核桃是熟悉的,对甲骨文、黄杨木雕刻也是知道的,在脑子中留有它们的形象。诗人使它们携起手来,就启示了读者脑中的生活经验,诗的美感自然而然浮现了。这是诗人利用比喻,巧妙地引导的效果。用甲骨文、黄杨木雕刻来比喻山核桃,不仅贴切,而且产生了一种凝重感和深沉感。因为甲骨文是最古老的文字,很难懂;黄杨木雕刻不仅玲珑透剔,而且“变化无穷”。山核桃上的花纹是天然形成,当然不是什么文字,也不是人工所为,本没有什么意义,通过这些比喻,使山核桃上的花纹具有了一定的涵义。这涵义是什么?太深远了。我们估且揣摸之:山核桃上的花纹,是大自然留下的文字,是大自然的语言,山核桃的玲珑透剔,变化无穷,也是大自然天造而成。虽然人们看不懂,但可以感觉到一种力量,感觉到一种智慧,这就是大自然的智慧和力量……

那么,比喻是如何产生的呢?

“人的思维活动所产生的联想、想象,无非是生活经验的复合。在这种复合的过程中产生了比喻。比喻的目的是经验与经验的互相印证。”(《形象思维与艺术魅力》──艾青)

这里,我们再着重看后两句诗,这两句诗在《山核桃》一诗中,起着重要作用。

“不知是天和地的对话/还 是风雨雷电的檄文”

这两句诗,还 是围绕“甲骨文”的比喻而来。在山核桃上的花纹,人们看不懂,诗人也看不懂,是天和地的对话么?是风雨雷电的檄文么?不知道。但诗人在这里这样点出,是为了引起读者思考,当然是用不确定的语气点出的。

这样一写,使山核桃上的花纹更具有了一种神秘感。人们虽然不知道那花纹上究竟写的什么,但可以去想象,那花纹是天地之造化,是风雨雷电捶击的结果,山核桃上面,凝聚着大自然的魂……使《山核桃》这首诗含意更深远了,更具有了一种庄严感和深沉感。

通过《山核桃》,使读者不仅对山核桃产生了一种感,而且对大自然也产生了一种崇敬。

小小山核桃,把人引向大千世界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