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出了昨天那么一通折腾,我再也不想跟他见面,接下来的几天我把所有相关的事情全都推给了秀秀。起初小丫头片子还 扭扭捏,说霍家是大家族,她也是很忙的。我便拍板把那支新出土的玉簪给她,小丫头就立马改口乐呵呵的应了。秀秀这鬼丫头垂涎这个簪子已经很久了,软磨硬泡威利诱的我都没答应,本想过段日子她过生日的时候送她做礼物,权当是给个惊喜。不过如此看来这回礼物得另备了,不过怕是也没了什么惊喜就是了。

这几天我着实很忙,老太太吩咐得太匆忙,我相当于完全没有准备,因此要尽快跟手下就我这段时间不在的事儿办好接。接着又和所有能召集过来的盘头坐在一起开了个小会,说的不过是老生常谈,恩威并施,甜枣加大棒。最近的日子不太平,吴三爷就是个例子,半年前还 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好上加好,不能再好;半年后树还 没等倒利索猢狲早就跑的没了影儿,所以这个会看似无聊的像是领导座谈却还 是很有必要的。

在会上我笑呵呵的说其实我还 是很信任大家的,大家不要多心。下面的就纷纷表示我们一心为解家,东家尽管放宽心。但口说无凭,具体能不能放心,人人心里有杆秤,这秤砣是黑是白,只有自己最清楚。

代完事情,开完了会,我这才算真正消停下来。柏林那边正赶上大雾,航班停航,我们订做的装备被耽搁了两天。裘德考那老头儿在一边蠢动,老太太不想坐等,坚持他们这队要按原计划走,我和吴邪则晚上两天等装备齐了再出发。反正路线不同,装备也是我们在用,所以倒是也没什么。老太太要亲自挂帅,我免不了要去送,自然也就免不了会再见到张起灵。

对,就是张起灵。

老太太带了一大堆人,闹闹嚷嚷的,加上胖子那个大嗓门,忽然间如置菜市场,就差了些烂邦子菜叶子来应景。吴邪一脸郁闷的帮着抬行李,秀秀一副事不关己的到处乱窜,我一肚子坏水的瞎指挥,老太太一派威严的拿着领导范,场面乱哄哄的看起来倒也好玩得很,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那个一声不吭的张起灵。

最后还 是老太太一声令下——行开拔,被我搅得乱成的场面才算是稳定下来。临上车的时候张起灵从我身边过,低声说了句:“我会想起你的。”那语调冷的像是跟我有八百辈子的仇。

我低着头嘿嘿嘿的笑。

哎呀哎呀!那可真是,我解语花的——“荣幸”。

两天后我带着吴邪上了去往成都的飞机,在过机场安检的时候吴邪对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分感好奇,这二缺居然还 以为解语花就是我本名,也不想jiě和xiè是两个读音。上了飞机我不管不顾的倒头便睡,这几天实在太累,在飞机上就算休息得再不好也是两个小时的空闲,我不打算费。我们去四姑山是为了给老太太他们找进张家楼的密码,任务艰巨责任重大,一定要投入最饱满的革【十】命热情才行。

我们先到双流机场提了装备,便进成都市区休息,期间我发现吴邪的好奇心堪比启蒙期婴幼儿,也不知是得谁真传,就差在脑门儿上写个“我是十万个为什么”以示身份属。这是我们这群人里不常有的,听得多看得多沾上的腥臊也就多,都是拿命过日子的人,谁也不想平白惹上是非,所以吴邪这人对我来说倒是新鲜。

在成都休息了一晚,我们就起身前往四姑山。我虽然祖籍是湖南却是彻头彻尾在北京长大,这里山灵俊秀,与北方确实大有不同,柔却更具美感。我一路赏景,没太搭理吴邪,所以我们之间的话不多。其实也确实是没什么话可说,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圈子里,有着不同的境遇,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聊。所以就这样闷闷沉沉的历经一天一夜,我们终于抵达了四姑山的山脚下。

山脚下是阿坝羌民聚集区,少数民族总有一些事儿和我们这群汉人不一样,比如吃饭的时候左手要扶碗,筷子不能横在碗上,酒杯不能倒扣。不要进门口有红纸条的人家,不要坐门槛和楼梯等等。最重要的是门口的火塘和三脚架,里面的火常年不灭,对羌民来说那是圣火,不能跨更不能踩。我在给“十万个为什么”科普,讲我们买了一百多只羊才把往火塘里吐痰的蠢蛋救出来的事迹。“为什么”表面上看去倒是没什么,可我明显感到自打我说完后他只要见到火塘就马上不动声色的绕着走,好玩得很。明明是十多只羊愣让我说成了一百多只,这二缺也不想想这里羌民一户总共才有多少只羊,别说一百多只,八十多只估计还 得管邻居去借一借。不过我也不戳穿他,就跟在后面看好戏,憋笑憋出内伤。

上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跟二爷学过这么多年,只不过老太太错判了洞里的形势,本以为没什么危险的活差点要了我们俩的命。我身上被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给抓伤了一大片,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吴邪更惨,被野鸡脖子直接在脸上戳了俩洞,不过还 好脸被戳穿了毒液都进了嘴里,不然就是神仙来了也是体一具。在吴邪遇险的时候我听到了但没去管,其一是我当时确实不开身;其二就是,我连那混蛋都抛下过,因此没谁是抛不下的。等吴邪昏迷醒过来的时候,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他就马上露出了一丝怨愤的表情。尽管他已经在拼命掩饰,不过他不像我们这种人,脸皮外面糊石膏,想捏成什么就捏成什么,所以多多少少还 是有情绪流露了出来。其实这也不怪他,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人情和人命都看得比较重,这点从我出事的时候他不顾危险跑过来救我就知道。可惜的是错间搅进了我们这个圈子,被我们这群人一遍一遍毫不留情的刷新了人生底线。

之后虽然我俩表面上还 像以前那样自然相处,也很有默契的对这件事谁也不提,但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开始变得疏离。因此在我们破解了第一道密码,坐在悬崖上无所事事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向他讲起了我小时候的事,不过那混蛋的事还 是被我绕着弯的刨除了,他的事我不想说给任何人听。听我讲完后吴邪就一阵唏嘘,眼神也从冷漠转为同情。认为我经历了常人不可经历的折磨,承受了常人不可承受的苦难。其实啊同情我做什么?我吃好的穿好的,拿着架子做着爷。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前途一片光明,锦绣灿烂,比那些沿街乞讨的强上百倍。不过我很享受这种同情,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是从未有人这样看待过我,也许是我真的很苦过,也许是贪恋那么一点点的情……

所以我告诉他:小三爷,和我在一起,你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