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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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牛的牙齿紧紧地咬着麦基的耳朵，将他的脑袋从草垛上提起来，他顿时从睡梦中惊醒。
马尔斯 ·巴尔说对了！它们真的吃人！
水牛不仅仅弄痛了他的耳朵，它甚至还 跟他说话：“你能不能……你能不能……”
但是水牛的声音变成了阿曼达·比尔的声音，那牙齿其实是她的手，正在揪拧他的耳朵，直到把他拽了起来。“看见了吗。”她大声说着，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他倒宁愿她揪他的耳朵。“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让我说‘能不能’，我已经一年没说过这个词了，而现在你让我太太太抓狂了。”她抓起一把稻草，直接扔在他的身上。
“对不起。”他说，他其实在想下次能不能睡在围栏里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快点儿说。”她低声咆哮着。
“除了我让你一直说‘能不能’之外，我还 有什么好抱歉的？”
“什么？”她尖声叫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手叉腰。他不用看就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你要为很多事情抱歉，你这个笨蛋。你没接受‘偷笑一家’的邀请到他家里去，你要感到抱歉；他就在我的卧室窗户外边举行了一场聚会，把我吵醒后，还 告诉我，我必须马上起床，让我大半夜地跑出来做这些事情，你要为这些事情抱歉，笨蛋。”
麦基打着哈欠：“偷笑一家？”
“这是我给他改的名字，如果有人叫你‘偷笑的人’，你能做出的最坏的反应是什么？”她尤其大声强调着“偷笑的人”这个词。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围栏那边传了过来：“闭嘴，你这丫头！”
麦基大声笑着，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前俯后仰地笑过了，他的笑声尽情地回荡在夜空中。
等他终于笑完了，阿曼达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啊？”麦基说。
“我们走呀。”
“去哪里？”
“回家啊。”
“回谁的家？”
“回我的家呀，也是你的家，我们的家。快点儿，我很困。”
“哦，不。”麦基张着嘴说着，反抗着，解释着——但是这太复杂了。一百个晚上也向她解释不清楚，让她明白。所以，他只是简单说着：“我不能。”然后就又躺下了。
但马上他又被拽了起来，手劲大得不像是一个女生的。“不要告诉我你不能，我大半夜穿着睡衣和拖鞋跑来这里，还 得爬那该死的围栏，差点儿丢了小命，我可不是来听你说你不能的！”她吼着，几个围栏之外的那些草原鼠被吓得骚动了起来，它们的小脑袋齐刷刷地抬头看着月亮。“你理解错了，小鬼。你没有——嗯——看到了吗？”——她踢了踢他——“你没有选择，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你和我一起回家，你睡我的卧室，你以后就睡在那儿——我不管你是睡在地板上、窗台上还 是什么上面——但是你要在那儿睡而不是在这儿睡。今晚、明晚，以及以后的每个晚上你都会在那儿睡，除非他再次邀请你，你可能不时地会在‘偷笑之家’住一晚上。这儿又不是你家！快走！”
她拉着他的脚，从围栏那边传来了拍手声和一声简短的口哨。
阿曼达将他领过这片泥泞的土路。“推我上去。”她在围栏旁命令道。他推她上去，马尔斯 ·巴尔在另一边扶她下来，麦基犹豫了一小下，然后自己也翻了过去。
他们走过公园，阿曼达、马尔斯 ·巴尔——偷笑之人和麦基三个人走在大街上，阿曼达一路都在抱怨：“……你在外边比在家里麻烦……我现在不得不把我的拖鞋扔了。这上面或许会有水牛粪……你最好离我十寸以外，小鬼，你得赶快洗澡……”
麦基什么都没说，阿曼达的唠叨让他感觉很是惬意，因为他知道这唠叨背后其实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他知道，终于，有人真心地在呼唤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