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29
十一月的大部分时间，冬天同双磨坊镇开着玩笑，它向大地低语，在它的下巴上挠着痒。周四的感恩节，冬天的寒风刮得更厉害了。
但是这并没有阻拦老人和男孩加入一万人的队伍，聚集到林荫大道的体育馆，观看传统的高中橄榄球比赛。北极气团使一块块冰覆在斯 托尼·克里克的淡水水塘上。但对于人们的鼻子，效果却相反。麦基和格雷森的鼻涕像水龙头里的水一样流个不停，可他们却连条手绢都没有。他们只能用袖子代替，并趁机从食品摊抓了一大把餐巾纸。
双磨坊镇赢得了比赛，多亏最后一分钟，四分卫丹易从73码的距离交到詹姆斯 ·“神手”·道恩手中的传球。那一刻，他的无话不谈的、沙地的老玩伴用他长长的棕色手指抱住了球。麦基跳上座位，对着冲向球门线的球员喊叫着粗俗的话（同时向四周瞧瞧，确定比尔太太没听到）。
当他们回到棒球室时，他们几乎被冻僵了。但是结冰也有好处，因为这使得小公寓房间的温度更让人觉得舒服。十五分钟内，室内热水器使屋子变得格外炎热潮湿，而烤箱里重达五磅的感恩节烤鸡已经开始变成棕色。一对加热的盘子和一组锅已经派上用场了，下午三点左右，两个人坐在一顿盛宴前。有烤鸡、肉汁、越橘酱、苹果酱、意大利面、葡萄干、南瓜派及克里姆匹茨奶油硬糖。
麦基想到以前的感恩节，闷闷不乐地坐在桌边，婶婶和叔叔沉默不语，就像他们啃着的巨大的肉卷一样没有生气。他高兴地说：“亲爱的上帝，我们想借此机会感谢您赐给我们有过的最棒的感恩节大餐……嗯，应该说是我有过的。我想我不能代替我的朋友格雷森讲话——”他偷偷看向桌子的另一边。“格雷森。”他小声说，“这也是你有过的最棒的一餐吗？”
老人睁开一只眼，他耸耸肩：“不知道。还 没吃呢。”
麦基有些生气，向上转转眼睛，嘘声说：“格雷森。”
老人让步了。“嗯，是的。”——他斜着一只眼看了一眼鸡肉——“是的，我猜是。”
“最棒的。”麦基提示道。
“最棒的。”
麦基继续说：“我们想感谢您赐予的温暖的房子，我们这里的小家，还 有格雷森学会了看书。他已经读了十三本书，我想您一定知道了。还 有一件事。如果您有办法让比尔一家人知道我祝愿他们感恩节快乐，我将非常感激。对了，他们住在西克莫大街728号，别弄成了周围住的别的叫比尔的家庭。阿门！”
“阿门。”格雷森说。
他们胡乱地吃完了饭，然后坐下，听着波尔卡音乐。一星期前，格雷森带回了一个录音机，还 有他所有的音乐收藏：三十一盘波尔卡磁带。格雷森热爱波尔卡舞曲。
当然，不能只是坐着听波尔卡音乐，而是要站起来跳舞。当他们撑起的肚子稍稍恢复后，两个庆祝感恩节的家伙就起立了。他们跳啊，笑啊，一首接一首。至于他们跳的是不是波尔卡就是另一回事了。
天快黑了，他们俩又坐下了，直到麦基说：“这里有油漆吗？”
“应该有。”格雷森说，“干吗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能不能拿些刷子？”
老人逼自己站起来：“要什么颜色？”
“有黑色吗？”
五分钟后老人回来了：“有棕色的。行吗？”
“可以。”麦基说。他打开罐子，搅了搅油漆，穿上夹克，拿起刷子到外面了。格雷森跟着他，看着孩子在门外面小心地一笔一画地刷油漆：
101
麦基退后，欣赏着自己的作品。“101。”他宣布，“露天舞台大街10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