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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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试着跟他讲道理:“你别听那个老家伙的话,他很蠢,他总是那样说话,你不能因为一些古怪的老家伙的话就走。”

麦基说在房前写上粉笔字的不是那个古怪的老人。

阿曼达笑道:“那个吗?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字不是油漆的。如果他们真想怎样,肯定会用油漆。而且,你不知道他们帮了我妈妈个忙吗?这让她有机会把那个旧水桶拿出来做些洗洗刷刷的事情。自从那两个小家伙不在家里乱涂乱画了,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现在她又开心了。”

麦基什么都没说。阿曼达不明白他感到的伤痛主要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她和她的家人。她重重地跺着脚说:“你必须留下来!”

“我没有什么是必须做的。”

“如果你离开,会挨饿的。”

“我没来这儿前饿肚子了吗?”

“冬天你会冻死的。你的手指会冻僵,然后像冰柱一样折断。”

“我会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比如鹿园吗?”

“我不会有事的。”

“或者也许去大草原上的道格镇吗?那儿怎么样?”她打击他,“你可以住在地鼠洞里。你会挨饿,那样最好了,因为那样你会变得很瘦,就刚好能够舒服地钻到它们的小地道里了。”

他耸耸肩:“听起来不错。”

这让阿曼达抓狂。他今天表现得很不一样,给出的都是闷闷不乐而目空一切的回答。好像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不在乎任何事。

“是吗?”她吸了口气,“那么,你用什么做枕头呢?我知道你把我的枕头放在地板上。”

“我会用一只冬眠的地鼠。”

“好吧。那厕所呢?你上哪儿找厕所?”

“灌木丛。麦当劳。很多地方都有厕所。”

她讨厌这样。一个回答代表了一切。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也许他是对的。如果有谁能够凭借这种自由活下来,那就是这个来自假日堡的家伙,他睡地板,比狗跑得还 快。

他的行为让她发疯!

她用手指着他,讥笑道:“好吧,我告诉你件事,兄弟。你最好出门的时候关上门并上好锁,因为如果我住回自己的房间,我是不会再放弃的。所以不要再回到这附近。”她朝他的运动鞋踢了一脚,“听到了吗?”

“你不用担心这个。”他麻木地说。

“也别以为这次你还 能带走我的任何书。关于有机会看我的百科全书这事儿——你以后想都别想,在你变得这么古怪,而且准备走以前,我本来已经打算让你看的。”

他说:“我会去图书馆。”

她跳起来:“哼!你不能。”

“不能?”

“不行。你需要一张图书卡。”

“我会弄到的。”

“是吗?没有地址你办不了图书卡。”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他摇摇头,他的眼光和她的交汇在一起。他似乎在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而她的眼神无法回答。

他站起来,走出去,跑上街道。

阿曼达哭了。她把一本杂志撕成两半。她击打沙发。她踢安乐椅。她踢狗旺旺。狗旺旺尖叫着冲进厨房。“看吧!”她对着前门尖叫着,“看你逼我做了什么,杰弗里·麦基!杰弗里·麦基这个疯子,笨蛋麦基!”

午饭的时候他没回来。

晚饭的时候他也没回来。

“我去找找看。”阿曼达对她着急的父母说。没有人打算拦住她。

她骑着自行车跑遍了东区和西区。她甚至去了布里奇波特,差点儿在桥上被撞死。她这一辈子都没有骑过这么远。天黑以后她才回家。

当她的父母上楼睡觉时,她问他们能不能熬夜看电视。父母彼此看了看,同意了。她正对着午夜播放了一半的电影打瞌睡时,门开了,麦基进来了。

“这么晚了你在干吗?”他说。

“我在孵蛋。”她大叫道。

他耸耸肩,上楼了。阿曼达闭上眼睛,笑了。

第二天早上,一个住在三个街区以外的小男孩来敲门。他溜溜球的绳子缠成了一团,像团蘑菇。

当阿曼达看着麦基解开绳结,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小孩带着解开的跟新的一样的绳子走了,这时阿曼达说:“杰弗里,如果我知道能够让你留下来的说得过去的方法,你愿意留下来吗?”

“什么叫‘说得过去’?”他问。

“我是说,即使现在有一两个人对待你的态度不像开始那么夸张——这确实是现在的情况——他们甚至会喜欢你。那些已经喜欢你的人会更喜欢你。”

完全是出于好奇,麦基回答:“那要怎么做呢?”

阿曼达跟他讲了有关科博店里的绳结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