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的两位姨娘

《红楼梦》里最可憎可厌的女人是谁呢?不用说是赵姨了,仿佛人人都瞧不起她,连她的亲生女儿探春也瞧不起她,她何以如此令人厌恶呢?

是因为她身份低微吗?这应该也是一个原因,否则探春也不会总是因为自己是姨生的耿耿于怀。可是比她身份还 微贱的也还 瞧不起她,连那些小丫头、戏子也没把她往眼里放。她因为自己家里人的一点小事,让探春下不来台面,因为一点蔷薇硝和芳官又打又闹,好象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小利益闹个不停,恐怕令人生厌的正是这个原因。

象赵姨这样使小子的女人并不是唯一的,林黛玉也是个使小子的,她也常常为一点小事闹个不休,不同的是林妹妹多半是为感情上的事闹的,而赵姨总是为些小利益闹的,再说林妹妹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小孩子使点小子是可以原谅的,何况象林黛玉那样有才情的女子,有点小子倒点缀出了她的率真可,可是象赵姨那样的老女人再使小子就尤为可厌了。细心的读者一定能发现,四十二回以后林黛玉就再也没有使过小子了。

一定有人会说她赵姨是个什么东西可以和林黛玉相提并论。而我把她们放在一起说,只是想知道赵姨到底可恨在哪里?真的只是因为那点小子吗?第二十五回几乎是对赵姨进行了妖魔化的描写,现代人都知道巫盅只是封建迷信,哪里真有能害死人的道理,可见这一章节纯属编造决不可能是事实,那么作者为什么编出这么一章来呢?除非他对这个人确实充满了恨。我一直以为曹雪芹对女充满了关怀和同情,对再不好的女人也还 笔下留情,比如王熙凤和王夫人,她们手上是有人命案子的,而赵姨再怎么说还 没有害人致死,怎么对赵姨这么笔下无情呢?我原来总怀疑这一章节是不是出自曹雪芹之笔,可是从脂砚斋的批语上看象是真的,而且许多红学泰斗也未对此篇提出质疑,那么姑且认为它是真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赵姨其人的原型与作者的确很不好,或有过节,以至于作者会如此妖魔化她,可见作家也是人,是人皆有私心的。

赵姨虽然可恨可恶,但是贾政却喜欢她,书中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有许多暗示,何况她还 为贾政生了两个孩子。贾政其人严肃有余,和气不足,总是板着面孔,让人觉得累,这是因为荣国府几百号人都靠他一人撑着,难怪他总是焦虑、暴躁。在外面应付达观贵人已经很累,回到家又要面对着一个正经八百的王夫人,岂不是更累,所以反倒是赵姨那样的能让他放松一些。

书中隐约提到了还 有一个周姨,但只是一笔带过,好象是个安分守己不多事的。安分守己固然不讨嫌,可是却容易被人遗忘。贾府里没人注意她,作者也忽视了她,读者若是不细心压根不知道还 有一个周姨,就连研究红学的泰斗们又有谁提到过她呢?被人憎厌固然不好,被人遗忘不更可悲吗?争与不争也还 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曹雪芹用很极端的方式处理了这两位姨的生存处境,恐怕也是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