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和第三个征兆

第十五章 第二和第三个征兆

chapter fifteen the second sign and third sign

在学校里,乐琦一整天都觉得兴奋而焦躁。麦克比姆太太给五年级的同学读了一本关于达尔文的小书。达尔文是乐琦最钦佩的科学家。而且最棒之处在于,他和乐琦超级相像。比如说,书里有一小节讲达尔文找到了两只有趣的甲虫。除了双手,他没有别的工具可以抓住它们,所以他一手抓了一只。然后——这是最妙的部分——他发现了第三只有趣的甲虫,于是他就把它含进了嘴里!这正是乐琦的作风,只不过,在任何时候,她都会带着装满了标本盒的救生背包。

然后麦克比姆太太展示了雪地里的北极熊的照片,解释说,达尔文发现,动物是靠适应环境而生存下去的。北极熊就像雪一样白,这样,当它们偷偷靠近即将到嘴的美食时,就很难被发现(同样,也很难被想捕获它们的天敌或者人类发现)。这和昆虫长得像它们所吃的植物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那些昆虫是为了躲避想吃它们的鸟,麦克比姆太太解释说。

就在那一刻,乐琦看着自己和沙子一样颜色的胳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头发、眼睛和皮肤都是同一种颜色!达尔文的这个观点真是妙不可言。她就像那些蜥蜴和响尾蛇——和周围沙地的颜色刚好是一样的。因此她也能完美地融入其中。

她,乐琦,完美地适应着她的环境——北莫哈维沙漠,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单一色彩是有原因的。这是第二个征兆,和汽车上的第一个征兆——那个神秘的相视一笑——一样,既重要又令人振奋。

午饭过后,乐琦觉得,她等不及三点一刻再坐校车回家了,这时校长走进了四号教室。乐琦坐在座位上,身体前倾,瞪着鲍姆-伊泽特太太。她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穿着黑色的裤子和贴身的花衬衣,怀了孕的肚子的形状醒目地显露出来。鲍姆-伊泽特太太对着麦克比姆太太和五年级的学生微笑。她把手放在衬衫上,扶着肚子的两边。乐琦注意到,在鲍姆-伊泽特太太放手的地方,衬衣稍稍有一点儿发黑,就像迈尔斯 经常用裤子擦手所形成的黑色污渍一样。她想,看来鲍姆-伊泽特太太花了不少时间去感受她肚子里那个有趣的巨大圆球。

乐琦有那么一点儿希望校长会在这时候突然把宝宝生下来,这样他们就都可以看到宝宝了。说不定乐琦还 能在某些特别重要的方面帮上忙,比如说如果他们需要矿物油,在紧要关头就只有她才能提供。

可是鲍姆-伊泽特太太并没有分娩,而是说:“干河床那一带出现了大沙暴。我希望坐校车的同学带上你们所有的东西,现在就上车。去吧,但不要跑。”

住在塞拉城里的孩子们抱怨起来,因为他们必须待到正常的放学时间。不过对乐琦来说,这是第三个征兆,说明今天正是出走之日。

“……高漠地区的风速已达到每小时八十八公里……”乐琦爬上汽车的时候听到电台播音员小小的声音,“……由于强风,拖车和野营车应避免进入395号高速公路。”桑迪猛摇着脑袋,示意乐琦赶紧到车后面去,乐琦明白她的意思,因为从幼儿园开始,桑迪就是她的校车司机。

迈尔斯 和林肯跟着她沿着过道往后走,从车厢中部那些在滑石镇下车的孩子们身边经过。然后桑迪开动了车子。通常来说,乐琦并不喜欢沙暴,因为沙暴来的时候,不管有多热,都只能待在房子里,关紧所有的窗子。尽管如此,沙尘还 是吹得满屋子都是。沙暴过去之后,她和布瑞琪就得开始吸尘、擦洗所有的东西。布瑞琪总是说,恶魔敞着自家的后门,把所有来自地狱的灰尘都吹进了她的厨房。

可是今天,乐琦喜欢沙暴。她可以早点儿回家,这也就意味着,在天黑之前,她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准备出走。

“乐琦,”迈尔斯 一边说,一边把塑料袋扔到座位上,“鲍姆-伊泽特太太什么时候才会生宝宝?”

“快了,”乐琦说,“不出三个星期。”

“等她有了宝宝,沙暴会结束吗?”

乐琦咂咂舌头,上下打量着迈尔斯 ,“当然。”

“切斯 特菲尔德的宝宝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个,沙暴的时候,切斯 特菲尔德和它的宝宝会去哪里?”

“噢,可能会去岩洞,它们在那里会很好,很安全。它们会一直待在那里,直到沙暴结束。”乐琦说。

“我姥姥说,在沙暴里可是会死人的。”迈尔斯 说。

“可是切斯 特菲尔德和它的宝宝不会死。”乐琦凝视着窗外。天空变成了褐色,看起来更低了,就像一块巨大的脏布往下飘,要盖住一切。天变黑了,因为厚厚的沙尘挡住了阳光。她回转身对着迈尔斯 ,而他正忧虑地抬头看着她。“驴子们会互相帮忙。它们会头尾相连地站成一圈,每头驴子都用尾巴帮另外一头赶脸上的苍蝇。在沙暴里,它们全部紧紧地靠在一起。另外,它们还 有厚厚长长的眼睫毛保护眼睛。切斯 特菲尔德完全适应了它的沙漠栖息地。你要我解释‘栖息地’的意思吗?”

“不要。”迈尔斯 说。他打开《你是我妈妈吗?》,慢慢地翻着书页,凭着记忆大声地读了出来,脏兮兮的小食指不时点着书上的字。

林肯朝乐琦转了转眼珠,在她看来,这是第一个征兆的下半部分。她知道他的意思,又要听迈尔斯 读《你是我妈妈吗?》,都已经在校车上听他读过八千遍了,实在是太烦人了。他戴上耳机,拿出一段绳子。

尽管她很想告诉林肯她决定离家出走,可是她心里那个锁住秘密的阀门被紧紧地关上了。乐琦心里很愿意和林肯分享她的秘密,可要是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都完了。所以那个阀门还 是好好地关着,乐琦守住了自己危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