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后记

你一定会问安妮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我可以告诉你,它有真有假。

安妮·约翰生这个女孩子是我的幻想。不过是根据我的朋友安妮·波莱提写的。她是我的好朋友,所以这本书是为了纪念她而写的。她幼年的时候就住在德国人占领的哥本哈根。

我对安妮所说的当时丹麦的生活非常感兴趣,非常关心。她对我讲在丹麦被德国人占领的情况下,丹麦人如何受到迫害,如何牺牲,如何勇敢,如何爱他们的国王古利斯 基十世。我听了很感动。

因此我就创作了安妮这一家人,让他们住在1943年的哥本哈根市内一条街上的一栋公寓里。那条街我走过,我一面走一面想象当时的真正情形。

丹麦在1940年向德国投降。原因就像安妮的爸爸所说的,丹麦是个小国,没有多少军备,没办法自卫。如果他们要抵抗兵力强大的德国,那不用说,准会死很多人。所以国王投降了,一夜之间德国兵就开进了哥本哈根。从那时候起,德国兵占领了丹麦五年。每个路口都有德国兵把守。他们也控制了报纸、铁路、政府、学校、医院和丹麦人的日常生活。

但是德国人一直没有控制国王的行动,所以丹麦国王每天早晨可以独自骑马到街上散步,接近他的人民。德国兵问:“那个骑马的人是谁?”这话也是真的,这件事记载在历史上。

1943年,德国人想要强行接收停在哥本哈根海港的丹麦军舰的时候,丹麦人把停在海港内的自己的军舰全部炸沉,这也是真的。我的朋友安妮对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也一定还 有许多跟克丽丝一样大的孩子在梦中被船只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看到了被猛烈的火焰照亮的天空。

在1943年,犹太人的“圣安息日”①——新年——里,犹太人到他们会堂去祭拜(就像这个故事中罗森一家人所做的),听到司牧的警示,说德国人要“重新安置”他们。

(“圣安息日”是犹太人的“新年”的另一个名称。圣安息日是个大节,节日假期很长,大约有十五天。)

司牧知道德国人要“重新安置”他们,是因为德国的一个高级官员把这件事告诉了丹麦政府,而丹麦政府又把这个消息传给了犹太人的社团领袖司牧。那个德国人叫杰·埃夫·达克维丝。我希望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仍然有人向他的坟墓献花,因为他是一个热情而勇敢的人。

犹太人得到警示以后,除了少数不相信的以外,大多数都在德国人开始搜捕之前,就逃走了。他们都是找丹麦人帮忙。丹麦人供他们吃住,把他们藏起来,最后帮他们逃到安全的瑞典。

在犹太人新年后的几个礼拜里,丹麦全国的犹太人——大约好几千人——几乎全部逃走了,都被偷运到海对岸的瑞典。  

安妮冒险送给大舅的手帕是不是真的?你一定认为是假的。

这不是假的。这种手帕在历史上也有记载。当德国人用狗来寻找逃亡的犹太人的时候,瑞典的科学家就研究出对抗的方法。最后他们发明了一种药品,那是一种兔子血和古柯碱的混合品。血吸引狗,狗来嗅的时候就把古柯碱吸进鼻子里。古柯碱会使它的嗅觉暂时麻木失灵。那时,几乎所有的船长都有这样的一条手帕,手帕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救助犹太人的就是丹麦地下组织,他们多由英勇的丹麦青年人组成。彼德·尼森虽然是我创作出来的人物,却代表了这些青年人。他们很多人都死在德国人手中。

在翻阅丹麦人地下反德组织领袖的文件中,我读到一个叫马尔斯 布朗的年轻人。他被纳粹抓到,处死了。他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另外,我也读到很多地下反德组织领袖的资料,读到他们的战术、战略以及他们的被捕和逃走。读多了,就知道这些都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不久,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我翻到了一张马尔斯 布朗的照片。他穿着一件套头毛衣,一头厚厚的被风吹起的棕黄头发。他的眼睛定定地望向书外注视着我。

看到照片上的他是那么年轻,那么勇敢,真令人心碎。他那孩子气的眼中所流露出的坚定神色,使我决定把他的故事和跟他具有同样梦想的丹麦人的故事告诉世人。

因此,我就在这里节录他的一段话作为结束。这段话是他在就义前写给他的母亲的:

……我要你们都记住——你们不要梦想回到战前的那个时代。你们全体——不分老幼——应该梦想建立起一个“人性尊严”①的观念,而不是思想偏狭、傲慢自大的思想。这个观念是我们国家所渴求的,也是值得每个农村孩子所期望的。他会乐于成为达成这个观念的一分子,乐于为它工作和牺牲。

人性尊严现在仍然是各国人民所追求的。我希望这个丹麦人的故事能鼓励我们促成这个理想的实现。

(“人性尊严”指人类有与生俱来、不可侵犯的人格。是“人权”的基本理念,也称“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