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姨婆,今天是您的90岁大寿,我祝您老人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邱佳举着酒杯,恭敬地对坐在太师椅上的太姨婆说完了贺词,然后举起酒杯一干而尽,她在一仰脖子的时候,远远地听到妈妈惊呼的声音:

“秋秋,你怎么喝酒?”

周围的大人们都笑了起来,邱佳转过头来,听到表舅表姨都在七嘴八舌地数落妈妈:“老太太过寿,小孩子喝点果酒算什么?”

邱佳坐了下来,舔了舔嘴唇,果酒的味道和汽水差不多,甜中带着微酸。

刚才表舅递给她满满的一玻璃杯果酒,让她去敬太婆,表舅还特意交代说,这杯酒必须要一干而尽。当邱佳说妈妈不许喝酒的时候,表舅就拍着胸脯说,这里是乡下,要听我的!还说这是乡下的规矩。

邱佳于是就乖乖地喝了。

“秋秋你没事吧?头晕不晕?”

妈妈从那边的亲戚们中间忙不迭跑过来,紧紧张张地对着邱佳追问,旁边那些乡下的亲戚都在笑妈妈大惊小怪。

邱佳抬头冲妈妈笑了一下,她忽然感到头很晕很重,然后眼前一黑,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妈妈惊叫一声,把咕咚倒下的女儿接在怀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周围那些刚才还在嘲笑妈妈的亲戚们,全都傻了眼。

最不安的是表舅,他跑来惴惴地对邱佳妈妈解释说,果酒的度数是很低很低的,小孩子喝一杯应该不会醉的。

邱佳妈妈抱着女儿对表舅说,村里有医生吗?给秋秋打一针吊水吧,她是过敏性体质,不能沾一滴酒的。

唉,妈妈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对邱佳说,傻丫头,妈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不可以喝酒的呀,你怎么老是不记得呢?

表舅差点被表舅妈骂死了,他背起邱佳,跑得像风一样快。

表舅妈陪着邱佳妈妈在后面跟着,看到表舅妈一脸不安的样子,邱佳妈妈反倒过来安慰表舅妈说,没关系,只要挂了吊水就会没事了。

表舅妈也安慰妈妈说,我们要去的那家诊所的医生是个名医,他什么病都可以治好的,连外省都有人来找他看病呢!

两个人相互安慰着来到诊所,邱佳早已躺在床上挂水了,她圆圆的脸红扑扑的,像个苹果,睡熟的样子很恬静,让妈妈看了感到安心。

表舅在不停地擦着额上的汗水,一脸歉意的样子。

诊所里散发出好闻的中药味儿。

正坐在桌前开药的医生,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脸色衬着身上的白大褂,像汉白玉一般晶莹,她看起来清秀而干净,甚至有点与世隔绝的气质。

邱佳妈妈感到很好奇——难道她就是刚才表舅妈说的名医?

医生开好处方,递给表舅,看到新到的邱佳妈妈她们,微微地一笑,用十分柔和的嗓音说,小妹妹没事,放心好了。

她说话全然没有这里的乡音,是带有南方口音的好听的普通话。

表舅妈向邱佳妈妈做了解释说,这是熏姑娘,她是柄先生的孙女儿,也是他的徒弟,曾在上海读过医大呢。

“熏姑娘,柄先生呢?”表舅妈问道。

熏姑娘开完了处方,站了起来,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笑着说,爷爷现在每周只来诊所两次,除非有疑难杂症,他才会亲自出马。她让邱佳妈妈和表舅先回家去,还说,你们等两小时后再来吧。

邱佳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熏姑娘漆黑的眼瞳,和她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

“姐姐,你是医生吗?”邱佳开口问道,她有些好奇。

“是啊。不过可以叫我熏姐姐。”

“你长得真好看。”邱佳静静地看着熏姑娘,真心地说。

熏姑娘笑起来,露出洁白晶莹的牙齿。

“你结婚了吗?” 邱佳冷不防又问道。

“恩,还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看起来你也不小了呀,有二十多岁了吧?”

“啊,这个……”

“哦,我知道了,因为这里是乡下哦,你长得这么好看,却找不到和你相配的人,所以你就一直做单身女性,是吧?”

熏姐姐咯咯地笑起来,点着头说,恩,有道理。

“那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男朋友吗?”邱佳从床上坐起来,歪着头继续盘问这个在她眼里有点神秘的熏姐姐。

“秋秋,你醒了?”

邱佳妈妈和表舅妈、表舅舅,还有一大串亲戚都跑来了,看到邱佳好好地坐在床上和熏姑娘说话,大家都很兴奋。邱佳感到很遗憾她要被妈妈带回去了,她出门的时候,回头问熏姐姐,“我明天来玩可以吗?

“可以的。”熏姐姐肯定地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