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的滋味

那滋味,或浓或淡,或清或甜,总时时萦绕在心头。那滋味独属于槐,独属于记忆里那遮天蔽日,沉默而温柔的你。

正值春季,大地上草木葱茏,你也不例外。每次走到你所在的角落,清甜的花香便自四下蒸起,待上一会儿,仿佛要醉倒似的,满心满眼都是你臂上风铃似的白色小花。不由得摘下一朵,放入口中细细地嚼,心中便充斥了满足感。于是央奶奶替我缝了小小的布袋,邀了友人同去摘槐花。那花瓣细腻如绸缎,需得极小心地采下。低处的采净了,便抱住你的躯干用力摇晃,槐花纷飞如雨。满满一袋的花,挑拣洗净,或蒸或炒,皆唇齿留香。那独特的滋味,是我儿时最大的快乐。

夏季多阵雨,时不时地下上一阵,叫人措手不及。一日放学,突然大雨如注,我又未带雨具,一时间竟被困在操场上。操场空荡荡的,毫无遮蔽,雨打在我身上,便是一阵寒意。正当我抱头鼠窜时,你带着满身绿意撞入我眼中。只一眼,我便放下了满身防备,躲入你臂下。你宽大的叶子替我挡去雨幕,偶尔有风吹过,阵阵清香挟着泥土的气息钻入鼻端。我有些惊讶,仰头凑近你,原来是槐叶的味道。深深地吸上一口,清雅的滋味便沁入胸肺,仿佛有安神的奇效。将脊背靠上你的躯干,头枕上你的肩膀,鼻尖轻嗅叶的清香,耳畔传来雏鸟“啾啾”的鸣叫,我不禁勾起嘴角,轻轻微笑。

如今想来,幸而那日不曾电闪雷鸣,我才得了你的安抚,体会到平日不曾想象的闲适与安然,品味到平日不曾发现的槐的滋味。

我真想做一棵树,一棵槐树,遮天蔽日,沉默却温柔。如三毛所说那样,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中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

一般化作串串槐花,在阳光下点染欢欣的时光;一半化作片片槐叶,在风雨中遮去不安的思绪。用槐的滋味,浸染舌尖鼻端,也浸透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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