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读你的那份忧伤

【第1篇】

绿树雁影,氤氲着江南的汽水,朦胧如水墨晕染出的画。老墙在这画中,直直挺立着。蒙蒙春雨化成翠绿的叶,流成青色的苔,为老墙平添几分苍凉。

“它快支撑不住了罢?”路过的长者总不免关切地问上一句,却总也没有人回答他们,只有墙体上肆无忌惮蔓延的杂草耀武扬威似的在露水下闪着光。老墙确实已饱经风霜。那些裂缝不停地提醒大家:墙老了,快倒了。我为此感到不安。老墙的裂缝一直印在我的心上,成为一道又一道抚不平的伤痕。

我回忆着它的过去,揣测着它的未来。我的童年,那些漫着笑容,浸着温情,充盈着乡土味的日子与老墙息息相关。刚建成的墙光滑坚硬。彼时,它承载着许多属于我的渺小的梦。对我而言,唯一能够表达梦想的方式便是五彩斑斓的画。我常端着野花研磨出的汁液在上面画出我天马行空的想象,花鸟虫鱼、日月星辰,常是一些琐碎而又稚嫩的事物。但经雨水冲洗后,那些印记往往淡褪得一干二净。我却乐此不疲,一遍又一遍地涂出不同的画,还宣称自己对梦想的追求很执著。

后来啊,墙渐渐旧了,不再平滑的墙体再也容不得我的随意勾描。母亲失神地望着我,悠悠道:“你也该长大些啦。”我缄默不语,眼前是日渐憔悴的母亲,母亲身后是多年以来伴我成长的老墙。他们如此和谐地被酿进记忆,在脑海中化为樱花,不断飘零……

老旧的墙逐渐模糊起来,林立的大厦闯进我湿润的眼睛。原来我的老墙不知何时在激烈的社会发展斗争中战败了。而今的城市,只容得下冰冷的灰色建筑,它们密密麻麻地将这温情水乡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刹那间,孤独感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那些我一度深爱的新绿,那些映在老墙上生机勃勃的绿意一去不复返。

我在悼念,悼念遥远得只有在梦境中才能清晰如昨日的曾经。当我生活的地方终于从贫穷落后的乡村飞跃成为发达的城镇,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是我所熟悉的?是令人厌烦的车来车往,还是轮廓分明却阴冷得不带一丝人情味的摩天大楼,又或是大街上面孔陌生的行人?

而今的我仅能在摩天大楼里,渴望曾经专属于我的自由,回忆过去属于我的青石板路,属于我的流水潺潺,最后还要满怀遗憾地悼念属于我的那堵深沉的老墙。它走向坍塌却永不毁灭。

徒在水光涟滟的江南,我望断过往。

那布满青苔的老墙,还能留存几时?

【第2篇】

墙,这头是烟花巷陌,那端是不毛之土。

心墙,昔日良友,今朝陌路。

一砖一瓦,隐匿了多少少年足迹,一隙一缝,逝去了多少岁月洪流?

墙,你的那份忧伤,“纵把栏杆拍遍,无人会。”

墙,是你让我读懂忧伤中的悲切。

墙,读你的那份忧伤,追溯这细微的明媚。

魏晋南北朝。乱世。嵇康。山涛。

千百年前美丽的午后,微风荡漾,竹叶翻响,绿意沁人,只见白衣飘飘,嵇康抚琴,山涛饮酒,演绎出段段佳话。

然而,他们身处乱世,政局动荡。

碎竹箜篌,寒意侵至。

曹氏下台,司马氏广招幕僚巩固新政。这场朝代更替是不仁的;山涛却首先入了仕。

心墙已垒筑。嵇康的身影如孤身英雄般萧索。只有白衣衣袂翻飞依旧。

黑暗政权实力的扩张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直抵嵇康。箭竹呜咽,寒风呼啸。

山涛,曾经的至交就在这时两度邀嵇康出山。然而,英雄末路,嵇康的坚持与骄傲,如巢山下的清溪,终将被政治的浊流吞噬。这就是精神与现实。但嵇康并不为现实所累,毅然拒绝了山涛的好意,宁可怀抱清流死去。

提笔踌躇,墨痕沉沉,晕染纸笺,如无人知晓的残泪,浸透了《与山巨源绝交书》的字字句句。强硬的抗争,竹音幽鸣,悲壮得令人欲泣。

这封书信,在往日知己手上辗转。在嵇康、山涛黯然转身的背后,是他们今生的缘尽。

一段挚交,一墙相隔。

嵇康最终入狱,判为死刑。

让人感慨不已的是,嵇康却在临刑前把儿子托付给了山涛:“巨源在,汝不孤矣。”

这场诀别,惊艳了千年时光,给二人的友谊印上了凄美的结局。

十九世纪。封建末世。迅哥儿。闰土。

闰土也许并非真有其人,也许只是迅哥儿时玩伴的化身。他那一双手,柔软,温暖,灵巧。

一个是“抬头只望见高墙上的四角天空”的小少爷,一个是精通生计,勤恳懂事的雇工的儿子,他们

月夜,沙地,捉猹。

深冬,扫雪,捕雀。

那时月夜清明,瑞雪纷纷,杏花飞,少年游。

……

可是,“自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一别后,竟是长达几十年的了无音讯。

几十年光影荏苒,不同的命运底数,该何去何从?他们有没有再回忆那时不谙世事时紧握的双手?

在浮世中几经摸爬滚打而枯泽的心在重逢时兀的饱满,像泉眼一样。一切彼时热烈的情愫无法抑制地迸发。你还是闰土,我还是迅哥儿,你的手一如当初紧紧地,紧紧地,与我相握,虽然它黯黄,粗糙,有些笨拙。

然而,闰土欲说还休,神色唯喏,最终分明地喊了一声:“老爷!”

迅哥儿心沉重地下垂,像一干涸的泉,死一般静寂。

能说什么呢?

“我知道我们之间已有一层很可悲的厚壁障了。”

墙,心墙,你的那份忧伤,茫茫红尘,几人能懂?

墙,读你的那份忧伤,听到了世间的无奈与凄美。世事纷杂,昨日之日不可留,此情只能成追忆。

但是,有那么一缕忧伤中的微光,透过心墙,恒久演绎着生的相知,死的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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