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于明月初上

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题记

十五月亮十六圆,又是一年中秋来。

半夜,将近凌晨3点,他赶了一天的路程终于结束。到达了乡下的一个小院子。皎洁的月光如牛乳般倾洒在这名为江南水乡的土地上,照着他单薄的背影,影子渐渐拉长在地上。

奶奶?”他轻轻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他,院子很静,几乎没有生物的所存在的声音,突然,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片草丛中传过来。

爷爷?”他又轻轻的叫了一声。

屋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突然,房子最左边的屋子的灯亮了,紧接着,走廊里的灯也亮了,从房子里跑出来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大概十岁,眨着大大的眼睛。

“这房子的主人呢?”他皱皱眉,看着站在他面前,披着一套满是补丁,完全不适合他的军大袄的小男孩,问。

“你说那个和蔼的老婆婆和爷爷么?”男孩眸里满是清澈,不见一点浑浊。

“是的,他们去哪里了?”

妈妈给我说,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找不到的,房子给我和妈妈了,没要钱,那老婆婆的爷爷真是好人呢。”小男孩一提起这个,就显得有些兴奋。

“很远的地方?”他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笑笑,你在外面干什么呢?快回来,外面很冷的,别感冒了!”不等小男孩回答,一个女人的声音已经插入到两人之间。

没等几秒,一个女人手上拿着一件棉衣,急匆匆的向小男孩跑过来,将他身上灌风的军大袄脱下来,把手中的棉衣替他穿上,将他裹得紧紧地,像一只北极熊。

他突然鼻子一酸,十年前,奶奶就是这么照顾他,一遍又一遍唠叨。

“你是谁啊?”女人警惕的上下打量着他。

“这房子的主人呢?”他问。

“三年前就走了。说是还有一个孙子,跟别人打架打进派出所了,不照顾老人也就算了,还逃狱,真是不个争气的啊。”女人摇摇头,叹了一声,准备搂着小男孩离开。

“他们……是怎么走的?”他艰难的问出这一句。

“被逼死的。”女人忍不住的一遍遍摇头,“还不起对方家长的赔偿,老两口都是突发心脏病猝死的,生前还喃喃着孙子的名字呢。还留给我一笔钱,说是每年给孙子寄去一点。”

他看着女人搂着小男孩的背影,鼻子狠狠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来,再也止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月光的转移不停,一点一点偏离,却依旧圆满,他手中的月饼,猛然摔在地上,碎成两半。他终于明白,自己总是和奶奶要的钱从哪里而来……月光皎净,似是在嘲笑他的懦弱。

“奶奶我这一生啊,就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总会遭报应的,你不一样,出去好好学,多积点德,做人啊,心不能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毅然起身,向那个他曾经逃出的地方走过去。皎洁的月光如牛乳般倾洒在这名为江南水乡的土地上,照着他单薄的背影,影子渐渐拉长在地上。

愿,你们那年于明月初上,能共赏今年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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