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册里的爱情

记得搬家的时候,老爸每运完一箱衣服就得往床沿边坐一会,休息休息。而妈妈已经有点老眼昏花,细小的东西,要放在远处,挤着眼睛看,才能慢条斯理地把它们装进一个素净的袋子里。

在搬家的杂物中,我无意间看到了一本老式相册,有些地方的塑料薄膜已经有了裂痕。我拿到爸妈面前,他们看到这本熟悉的册子,像被点燃了的火苗一样,兴致一下子就来了。

爸爸从床边起来,快步走到我们面前,同妈妈一起翻起了相册。几十年前的青春火苗竟把家里的气氛一下子捂暖了,一发不可收拾:

“你看几十年前的你多漂亮啊。”

“怎么?现在成黄脸婆你就不喜欢了?”

“我哪敢啊?”

爸妈边看边回忆着他们的青春和过往,爸爸说的眉飞色舞,满眼都是激动和幸福;妈妈两颊泛红,像初恋的少女,羞答答地低下头。低头的瞬间,刘海调皮地凌乱了,爸爸温柔地抬手轻轻地捋起妈妈眼前的秀发。此刻,我的脑海中蹦出了徐志摩的诗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一本旧相册,如一窝兔子出笼,四处乱跑,引得满屋里春意四溢。多么动人的一幕:光河里,旧相册里的琐屑逆着光纷飞,他们的赘肉和皱纹都被光影模糊,只看见两双清澈闪亮的眸子。洪水一般的故事从那里溢出,堵都堵不住。这陋室束缚不了他们,鸡毛蒜皮的小事束缚不了他们,邻居们惊奇的目光束缚不了他们。

那一刻,我为他们动容。在平日的粗茶淡饭中,我丝毫未察觉他们间的感情有多深,只觉得像左手握右手的平淡,现在看来我错了,我只看到了生活表面的平静如水,却没看到他们相濡以沫中隐藏着的波澜起伏。

年华在岁月间倏然老去,爸妈都老了,看来世间的一切始终都抵不过时间,抵不过岁月,戏要散场,照片要褪色------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像埋在地窖里的酒,在岁月的酝酿中散发着清香,历久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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