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与你

2016年

资中,大年初一。

五馆内人来人往,一张张图片,一帧帧影像,一段段音频,都记录着那些那些被尘封了的往事。不论是重龙山的旖旎风光,还是沱江河的汹涌湍急,不论是兔子面的香辣可口,还是塔罗科血橙的香嫩多汁,都深深烙在我的脑海中。只觉得顷刻之间万籁俱静,旧时光涌上心头。

我重排时间的经纬,来到了你的过去。

2006年

母亲穿着花衬衣,走过沱江大桥,夏日正当年。

刚满6岁的你望着身边陌生的景物,却从没想到多年以后会成为你的另一片故土。

河边的风总是夹着清新淡雅的花香,凉爽湿润。桥下是湍急的河水,河水如飞花碎玉般飞溅着,拍打在岩石上,像一朵朵小白梅,在日光下晶莹而多芒。桥上到处都是岁月侵蚀过的痕迹,无处不蕴藏着这百年古城背后的故事,似乎空气中都氤氲着一缕幽幽的古味。

然后母亲便领着你转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的尽头,木门半掩着,那便是奶奶家,母亲轻轻推开木门,发出“嘎吱——”一声,然后你便看到连围裙都没有脱下的奶奶从厨房走了出来,说着:“快歇会吧,外面肯定也很热,累坏了吧?”于是奶奶又把风扇打开,风扇表面的油漆已经脱落,陈旧而又有历史感。

“桌上还有水果,自己削,不用客气。”奶奶指了指桌上的水果,笑着说。

你却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一边咬了一口红色的苹果一边说好吃。

午饭过后,他们便商议着要去重龙山给你祈福,保佑你一生平安喜乐。

步行到达重龙山不过半小时时间,母亲拉着你的手登上重龙阁。极目远眺,资中的美丽风光尽收眼底。资中称为船城,现在看来,它的轮廓是有几分像小船。而你仿佛就是那一叶扁舟中的旅客,徜徉在美丽的河流中,周围的景色在随水波而流动——有那秀丽而沉郁的山峦,有那参差坐落的小平楼,有那绿波万里的树林,还有那沉醉其中的你。

下了重龙阁,便可以看见罗汉殿了。罗汉殿内有五百个形态各异的罗汉,据说选择一个你喜欢的罗汉,然后再根据你的年龄依顺序数去,若最后那个是笑着的,那么来年将会一切平安。母亲也打趣说要数罗汉,我想最后那个大抵是笑着的吧。

沿着罗汉殿前的小路上山,便可以看见寺庙了。

寺庙旁边的大树上系满了红结,微风吹来,那明亮的红结如同一只只蝴蝶在树上飞舞,美不胜收。

寺庙里灯烛辉煌,人们在虔诚的祈福。双手合十,木鱼声清脆而响亮,久久荡漾在你的心中。寺庙对面的青山就像写意画一般,墨绿色被随意泼洒在上面,似乎是时刻都会流下来一样,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美,不时有几只青鸟盘绕在上空,发出悦耳的鸣叫声,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这一年朦胧的记忆却有清晰的美好。

2012年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正是9月初,是你上初中的日子。你又被父母送来资中读书,一是因为这边学习条件更好,二是因为年迈的爷爷奶奶需要人照顾。

开学第一天,你一脸明媚的走在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上。

你看见年轻的小伙子拿着宝丽来对老妈妈说:“妈!你摆好姿势啊!我要拍了!”老妈妈呢,也任由他拍,恬然的笑出一脸柔若波浪的皱纹。你笑着路过,不知是否也被拍进了照片里。

街道的另一边,开了一家专卖资中特色兔子面的面馆,店面里头,师傅在腾腾热气中下面、捞面,任谁也逃不开那灼热的气味,你的感官也沦陷在面的油辣鲜香中,大快朵颐,酣畅淋漓。

面馆旁边是一位买文具的老爷爷,他在店门口发呆,他有根光滑的黑色烟斗,拿在手中,偶尔吸上一两口,烟雾缭绕中,又是一段悠久的故事,关于岁月,关于这个城市。

学校呢?学校在街道的尽头,比你想象中更加干净整洁,教学楼外的桂花香气袭人,浓而不烈,清而不淡,白而晕黄的颜色惹人怜爱,如同珍珠似的缀在绿叶之中。教学楼鲜活而明朗,也许是因为有了这些意气风发的同学们,因而即使在秋天也洋溢着本该春日才有的那种勃勃生机。

2013年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只要看到街边的小店外挂起了香肠腊肉,只有闻到那杂米杂豆熬成的又黏又甜味道独特的腊八粥,只要听到清脆响亮的鞭炮声,便看到了年,好似彼岸在前面那样,一边诱惑着,一边等待着。而年意也一天天浓郁簇密起来。

等到过年那天,政府广场周围都挂上彩灯,五光十色的彩灯在夜空中摇曳着,闪闪亮亮的,让人眼花缭乱。父亲和母亲来资中陪你过年,还给你买来了烟花。十二点的时候你站在人群中,舞着烟花,笑容从脸上一直洋溢在空气中。

“三,二,一!——过年咯!”人们欢呼着,热闹,欢腾,祥和。

这里的年,就如同厚涂的水彩画一般,充斥着饱和的年味。

2016年

穿梭在人群中,那些旧时光,就像放电影一样,从脑海中跳了出来,然后,才觉得自己和资中已经有了不解之缘。这里已然成为自己心中的故乡。从2006年的初见到2016年的现在,已经有10年时间,都说时间是最长情的告白,假若时间并没有走,我也并没有长大,一切还从十年前开始,我与资中这座城的情缘,仍然是命中注定的吧。

这里是最可爱,亦是我最深爱的故乡。

还有这深爱故乡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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