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

“随后我一年还可以得到不知道有多少英镑的收入来供养我的生活;我可怜的父亲将成为他女儿,那个堕落可耻的妓女的管理人,(这确实是很优厚的奖励!)然后,(真是在开玩笑!)仁厚、宽大、道德高尚的主人就将原谅我的一切‘恶劣行为’。

“请问,所谓这些极端的‘恶劣行为’究竟是哪些呢?嗯,那就是敢于坚持按照我所受的良好教导去做;那就是当我被拐骗的时候,不甘心被糟蹋;那就是如果我有限的智慧能做到,我就千方百计设法脱离危险,来保持我的贞洁。

“后来,他对可怜的约翰猜疑不信了;在这之前,约翰曾经是他的心腹,而且还帮助他来欺骗过我。

“再后来,他蛮横残暴地对待可怜的威廉斯先生,这位善良、仁慈的主人竟把他投入了监狱!为了什么呢?老实说,就因为他是个神职人员,是个善良的人,他愿意摒弃即将得到的名位利禄,而去帮助一位可怜的人,他相信她是清白无邪的!

“可是,我竟胆敢企图从要被糟蹋的压迫中逃脱,从不正当的监禁中逃脱,这一来,我无疑就是个唐突冒失、胆大妄为、莽撞无礼的人了。可怜的威廉斯先生!他怎么会被诱骗向我求婚的呢!嗯,朱克斯太太!这是个什么样的圈套啊!如果我同意成为他的妻子,这位正直的先生也是得不到我的;他和您都知道,我那时不想同任何人结婚。我只想到我可怜的父母亲那里去,以便摆脱被非法的监禁。要不是因为我是个又穷又孤单的年轻人,没有亲友能为我伸张正义,那么他本来也不会试图向我求婚的。

“朱克斯太太,”我说,“我已简短地叙述了我的历史。我是很不幸的。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嗯,那是因为主人从我的容貌中看到了某些他所喜爱的东西;那是因为我不愿意被糟蹋。嗨,这就逼着我必须甘愿被糟蹋,而我正面临着被糟蹋!这就是所能举出的全部原因!”

我在脱衣服的这段时间中,她听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对我的话没有打断一句;然后我说,“唔,尽管主人已经远远离开这里了,但是自从在那个宅第的内室里发生过那桩事以后,我还是必须到那两个内室里去看看才好。我还想把这个可怜的姑娘喊醒。”“别,别去喊,”她说,“我嘱咐您。我对她很生气,而且她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害处;如果她醒来了,她自己会知道怎么上床来的,壁炉上有一支蜡烛。”

于是,我就到两个内室里仔细查看了一下,并在我自己的内室里像往常一样跪下祈祷,手里还拿着衬衣裤;回来时,我从那位我以为睡着了的姑娘身旁经过。我根本没有想到,那竟是十恶不赦的主人穿着她的长外衣和裙子,她的围裙则罩住他的脸和肩膀。为了达到他们卑鄙的目的,恶魔会使他的信徒们堕落到何等下贱的地步啊!

朱克斯太太这时像她往常一样,睡到床的另一边,我紧挨着她躺下,留出地方给那位女仆醒来后到这里来睡。“钥匙在哪里?”我说,“不过今晚我倒不怎么害怕。”“在这里,”这位邪恶的女人说,“把您的胳膊伸到我的胳膊下面,您会发现它像平时一样系在我的手腕上。”我照着她的话做了,这位卑鄙的阴谋家用她的右手拉住我的左手,我的右胳膊则在她的左胳膊下面。

不到一刻钟,我听到那位我以为的女仆在动作的声音,就说,“可怜的南醒来了,我听到她在转动。”“让我们睡吧,”她答道,“别去理睬她;她完全清醒过来后,会上床来睡觉的。”“可怜的人!”我说,“我可以断定,她明天一定会因为这原因而头痛得厉害。”“别说话了,”她答道,“睡吧;您让我也醒着了。我过去从没见到您这样爱说话的。”“别责骂我,”我说,“我只想再说一件事;您认为南会听到我说到主人向我提出的那些建议吗?”“不会,不会,”她答道,“她睡得死沉沉的。”“我很高兴听您这么说,”我说,“因为我不想把主人的秘密向他的一般仆人透露,而我知道您对他的那些精采条款不是个不知底细的局外人。”“我认为那些是很好的条款,”她答道,“您真是鬼迷心窍,一时胡涂,没有把这些条款落实了;不过让我们睡吧。”

我不再说话了,那位乔装打扮的南好像正在醒过来了。(啊,邪恶、卑劣、腐化堕落的阴谋家!这是个什么诡计,一个多么料想不到的诡计啊!)朱克斯太太(这位令人憎恶的人!)说,“来吧,南!怎么,你终于醒过来啦?请上床来睡觉吧,因为帕梅拉姑娘讲话的兴头来了,一时还不会睡去。”

终于,那位假装的她来到床边,坐在帘子遮蔽着的椅子上开始脱衣服,“可怜的安姑娘,”我说,“我可以断定,您一定头痛得很厉害!您怎么样?”没有回答。“您知道我已嘱咐她不回答您的问题了。”这位卑鄙、邪恶的女人说。毫无疑问,昨天夜里她这样嘱咐南时已经策划好这个阴谋了。

这位假装的南这时上了床,(一叙述起这个情景,我就感到毛骨悚然!)像一张白杨树叶一样飕飕颤抖着;我十分可怜她,(我真是个可怜的傻瓜!)不过这位野蛮的欺骗者正在卑劣地弄虚作假,下流地玩弄阴谋诡计,他是真该由于这些原因而颤抖得很厉害的。

那位犯罪的坏蛋拉起我的左胳膊,把它放在脖子下面;那位拉皮条的坏女人则拉住我的右胳膊;然后他紧紧地抱住我的腰部;这时候,亲爱的母亲(因为父亲不应当看到这骇人听闻的部分),我将用什么语言来叙述其余的情况和我的慌乱呢?

“这丫头是不是发疯了?”我说,“哎呀,现在怎么啦?多不要脸!”我这时还以为那是南。但是他狂热地吻我,十分可怕,然后他向我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帕梅拉,”他说,“我曾经警告你,要对你进行惩罚,现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我尖声喊叫救命,但是没有任何人来帮助我,而我刚才说过,我的两只手都已被他们两人紧紧地抓住了。确实,从来没有一个可怜的人像我这时这样感到痛苦的。“邪恶的人!”我说,“邪恶、卑鄙的女人!善良的天主,这一次!善良的天主,这一次请把我救出来吧,要不就在这时立刻把我打死吧!”然后我重新一次又一次地尖声叫喊。

“跟你说一句话,帕梅拉!”他说。“只要你听我说一句话!你看到,到现在为止,我对你没有做过什么事。”“现在您到这床上来,”我说,“你们两人紧抓住我的手,难道这还不算是什么事吗?”

“听我说,帕梅拉。”“如果您现在立刻离开这张床,并把这个卑劣的女人从我身边带走,那我就听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