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839年,梭罗恋爱了

第3节:1839年,梭罗恋

1839年

这一年里,梭罗恋了。他上了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女孩17岁,名叫伦·休厄尔,来自马萨诸塞州锡楚特,她夏天到康科德来做客。梭罗在日记里写的那一句“除了更深地去,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疗”,显然与此事有关。在同一个夏季,梭罗和他的哥哥约翰乘上自造的船,到康科德和梅里马克的河流上进行为期两周的旅行,沿途野营和进行自然探索。正是这段愉快的经历催生了梭罗生前出版的两本书的第一本。这一年的日记还 大量充斥着哲学思考的内容。

诗人

3月3日他必须不局限于自然——甚至是超越自然的。并非是自然通过他说话,而是自然与他同在。他的声音不是发自自然当中,而是靠她呼吸,用她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当他从自然中捕捉到某个真相,然后就在心灵里加以诗化。他不用说出那是具体的何时何地。他的思想是一个世界,自然的则是另一个。他是另一个自然——自然的亲兄弟。他和自然彼此友善地各行其职,都在宣示另一方的真理。

早晨

4月4日早晨的气氛给予我们的风景一种健康的色调。疾病是在后面追赶我们的懒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它遭遇。我们拥有每一天的开始,可以在露水滴落之前与疾病保持相当的距离;不过要是我们倚靠在月光下的凉亭里,它最终会赶上我们的。早晨的露水不会引起感冒。在每天造物的工作开始之时,我们都可以获得某种缓刑的恩惠。在早晨我们不相信权宜之计;我们将从头开始,没有暂时的遮掩,不是将就的固定状态。而到了下午,人便沉溺于往昔;目光无法集中,对哪个方向都漠然视之。

相识

4月24日俗人讲究客套,因为他们没有别的立脚点;而对于世间的伟人,我们无须做什么自我介绍,他们也无须对我们做这类的介绍。

5月11日农夫与庄稼的生长和四季的周期同步,而商人则与市价的涨落同步。注意一下他们在街上走路的样子有多么不同。

我的顶楼

6月4日这个6月4日,我坐在这里,从“我的透视窗”(我这样称呼这窗户)看外面的人们和自然。透过这扇窗户,一切都显现出真实的关系。这就是我的楼顶帝国,以四壁为界,也就是说,三块刷成黄色的木板分别朝北、朝西和朝南,第四个面是灰泥抹的墙,同样刷成了黄色,面向太升起的地方——更不必说那边有外围的边缘地区,那里是只有鼠类光顾过的荒野之地。

巧遇

7月25日除了更深地去,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疗

8月31日……我在这里写的时候,听见附近有狐狸在枯树叶上匆匆跑过,此时又轻柔地急走在草地上,仿佛是不想打扰正滴答落下的露珠。为什么我们就不该培养与狐狸和睦相处的邻里关系呢?就像是为了让表面的友好姿态更进一步,一只狐狸跑来,在我们帐篷帘子的下面用鼻子向我们问好。我们也不粗鲁地拒绝它的好意。人和狐狸就真的是水火不容的死敌?人类与狐狸在一起躺着歇息的日子就不会到来?

嘘!看那儿,船的旁边,麝香鼠正在糟蹋我们的土豆和甜瓜。这不成了公有制的时代了?它的放肆行为激发起我的一种兄弟般的感情。我还 是起身前去侦察,悄悄沿着岸边走,想接近它。可在河边上我所能看到的只有水中星星的反光。就在这时,在弄皱一颗圆星星的涟漪近旁,我发现了它。

1840年

梭罗身为作家总算有了一点点成绩。在超验主义超验主义:在新英格兰兴盛的一种哲学和文学运动。这群松散结合的作家和哲学家反对18世纪的理主义,奉行一种唯心主义思想体系,相信宇宙万物实质上的统一和人类固有的善良天,以及在揭示最深刻的真理方面,内在的洞察力优于逻辑和经验。者办的杂志《日晷》《日晷》:创刊于1840年7月的季刊,内容涉及文学、哲学和宗教,是新英格兰超验主义文学运动的喉舌。1844年4月停刊。上,他首次发表了诗作——一首题为《同情》的抒情诗, 还 发表了一篇论一位罗马诗人的短文。这一年夏天,他对伦确实得更深了,伦也对他很有好感。可到了11月,伦的父亲否决了这两个年轻人结婚的可能,而用老套子的说法,梭罗不会再上别人了。在这一年的中期,他写完了第一本日记,总共有546页之多,并开始写第二本。那里面依然有很多的哲学思考,对自然的描绘也变得更加细致和熟练了。

朋友

1月26日他们就像水面上的气泡,急于扎堆儿一起漂流。

就像透过远端一个天窗,我不时地瞥见一个宁静的友情之地,现在我算是搞懂了小溪为何私语,紫罗兰为何生长。

这种心灵的联系,如同时聚时分的波,或许在世事中沉没,或许呈现出全新的面貌。

从今往后我将与某个高尚的心灵相伴,可以想像这样的生活:两个人,两种不同的类型,却能达成单一的和谐一致;因为不可分割而合二为一,只是处于双方都赞赏的一致。这样一个犹如立下神圣誓约的共同体,怎么能允许任何不足取的东西进入我们的共同体?让耳朵去倾听夏日的每一种声响,让眼睛去观察夏日的每一个景致,我们的视线牢固地汇在同一对象上面,从而构成同一种倾向和加倍的关注;两张嘴虽已说得疲惫不堪,而思想却仍不停地从两个泉眼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