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七律·和柳亚子先生》赏析

【作品简介】:

《七律·和柳亚子先生》该诗是近代毛泽东于1949年所作,诗的前四句追叙诗人与柳亚子的三次交往,后四句对柳亚子的牢骚提出开导规劝,并表示殷切的期望。此诗清纯和雅,语言温婉秀润,情意绵长,看似清淡,味之弥甘,很有启悟和感化力量。

七律·和柳亚子先生
 作者: 毛泽东

饮茶粤海未能忘,索句渝州叶正黄。

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

作品赏析

【注释】:

柳亚子:名弃疾,字安如,号亚子,江苏吴江人。早年追随孙中山先生搞革命,后来成为国民党左派。一九五八年病逝于北京。着有《磨剑房诗词集》。

饮茶粤海:指柳亚子和毛泽东于一九二五年至二六年间在广州的交往。粤海:广州。

索句渝州:指四五年在重庆柳亚子索讨诗作,毛泽东书《沁园春·雪》以赠。渝州:重庆。

叶正黄:秋天。

牢骚:一九四九年三月二十八夜柳亚子作《感事呈毛主席一首》,也就是诗中的“华章”,称要回家乡分湖隐居。见附诗。

长:同常。

放眼:放宽眼界。

昆明池:指北京颐和园昆明湖。昆明湖取名于汉武帝在长安凿的昆明池。

富春江:东汉初年,严光不愿 出来做官,隐居在浙江富春江边钓鱼。

【附】 柳亚子原诗《感事呈毛主席一首》

开天辟地君真健,说项依刘我大难。

夺席谈经非五鹿,无车弹铗 怨 冯驩。

头颅早悔平生贱,肝胆宁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分湖便是子陵滩。

附诗注释:

〔感事〕这里指感怀往事。

〔说项依刘〕劝说项羽接受刘邦的领导。柳诗作时正值中共中央争取南京国民党政府接受和平解决方案,希望民主人士共同努力。柳在此处表示他虽也是国民党元老,自觉无能为力,此为自我惭愧之语。另一说不足取:用的是杨敬之到处讲项斯的好话和王粲去荆州依附刘表的故事。唐杨敬之《赠项斯》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三国志·魏书·王粲传》:“乃之荆州依刘表。表以粲貌寝而体弱通侻,不甚重也。”言柳在表示说人好话、依附他人,他很难做到。

〔夺席谈经〕典出东汉光武时期,元旦朝贺时,光武帝召集学者讲经书,互相辩驳,得胜者可夺坐席。戴凭学识渊博,一连夺了五十坐席。(见《后汉书·儒林·戴凭传》)。此喻学识渊博,能言善辩。

〔非五鹿〕非:这里是“非难”“驳倒”“否定”的意思,与“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雄辩惊四筵,高谈折五鹿”中的“折”字含义差不多。有解释“非”为“不像”“不是”,愚以为在此不恰当。五鹿:即五鹿充宗,是西汉经学家。《汉书·朱云传》载:充宗尝凭借权势与诸儒辩《易》,诸儒不敢与争,惟朱云多次将他驳倒。故时语曰:“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清王涛《赠唐魏公》诗:“雄辩惊四筵,高谈折五鹿。”

“夺席谈经非五鹿”句解:此句多理解为——柳亚子自认为有“夺席谈经”之才,但并非倚权仗势的“五鹿”之辈。但本注者不这么认为。既然下面有“头颅早悔平生贱”自谦,前面又何必在毛泽东面前以“夺席谈经非五鹿”自诩?因此,此句实为赞颂毛泽东之语,是对首句“开天辟地君真健”的呼应,是对旧日交往中及重庆谈判时期毛泽东高材阔论的感怀,而“无车弹铗 怨 冯驩”才是说当年的自己。前四句,都是感怀重庆谈判时期旧事。因而毛泽东回诗中,也以“饮茶粤海未能忘,索句渝州叶正黄”诗句来与其叙旧。

又有人认为:“夺席谈经”和“五鹿”不是一回事,亦不是同一年代的事,而柳说“不能像五鹿那样夺席谈经”,是引典有误〔郭老就曾如此认为〕。其实,这样认为是误解了此句。柳在此是引用两个典故中的人和事来喻指今人的才华与智慧,那就是毛泽东。此句与下句应解作:“你我二人,一个是拥有‘夺席谈经’、驳倒‘五鹿’的大智慧,一个不过是像冯驩那样寄人篱下的人。”

〔无车弹铗 怨 冯驩〕战国时齐人冯驩投靠孟尝君田文。田文门下食客分三等:上等坐车,中等吃鱼,下等吃粗饭。冯驩被列为下等,其用指尖弹剑唱道:“长铗归来乎,食无鱼。”田文叫人给他吃鱼;冯驩后来又弹剑唱道:“长铗归来乎,出无舆。”(见《史记·孟尝君列传》)铗(jiá荚),剑。冯驩(huān欢),《战国策·齐策四》作冯谖(xuān宣)。舆(yú):车。此句中,作者喻示自己的以往生涯,不过是个像冯驩那样寄人篱下的人物。

此句有人认为:柳在向毛泽东要官、要地位,故而牢骚满腹;毛泽东应答的诗句中“牢骚太盛防肠断”“莫道昆明池水浅”,均为对其所作批评之语。愚以为这是不着边的事。试想,毛泽东及中共中央一九四九年三月二十三日由西柏坡启程,三月二十五日到达北平;进京的当日下午第一件事就是会见各界代表一千多人,包括各界爱国人士。柳亚子于三月二十八日作《感事呈毛主席》,当然重在一个“感”字,岂能如此不识相地在毛泽东刚进京正百事缠身时刻要官、要待遇?何况柳此时身份仍为国民党一员,新的国家政权尚未宣布成立。

〔南征〕指当时解放大军南下,对国民党残余势力的追剿。

〔分湖便是子陵滩〕分湖在柳亚子家乡的吴江县。子陵滩,即七里滩,起自浙江建德梅城,迄于桐庐钓台,因东汉初严子陵隐居曾在此游钓而得名。这里柳指自己要回乡去隐居。

〔杨铁崖〕名维祯,字廉夫,元末明初诸暨(今浙江诸暨)人,当时的著名诗人。

〔先德旧畴〕先辈旧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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