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余思

夕阳是赤赭色的,一寸一寸地消失在黄昏的雾霾中,浅绯的云一丝一丝抽离,像彩色的棉花糖,融化在了幽蓝的夜色里。

又是一个夜,我晚自习下课,到家写起作业来。温煦的光从小灯下溢出,幽微地皴在墙上,映着我的脸庞。我知道,笔尖的“艺术”又要在这黄昏里晕开了。

这一笔下去,那一划起来,一道题又完成了,即使厌恶它,也只能沉默着。每晚亦是如此。

随即,又细细地,缓缓地抄着字帖,几处顿笔,几处撇捺,几次牵回笔锋,“画”出又一个字。最后,顺势题了下款,任务也就是结束了。

想起我的神情,毋庸说,是专注的,但我想起此时彼刻只用“专注”形容还不够。那时,我的神都注意在手里的钢笔上,像是望着极远极远的远处,又像是盯着极近极近的近处,胖乎乎的肩抬着厚重的衣服,微蹙的眉压着一轻一重的呼吸。在寒冷的初春,额头的汗水不经意地泌出,微微的颤抖从手臂传来……这样一个普通的夜,发生着如此平常无奇的事。

我感到些许孤单,回头看看自己的影子,一会儿厚一会儿薄,就好像笔下亦重亦轻的字,有的漂浮着,有的沉着着。而我那影儿,就这样,斜斜地,打在墙上;静静地,收在了夜的静谧里。

又看向书桌,今日份的作业已全部完成,不必担心多余的了。

我放下一切,放下所有,扑向床去。感受着,回忆着这普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