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

在乡下

还 不到月底,红宝石已经比较瘦了,老钻石已经比较胖了。它们看上去真是可以并驾拉车了。

约瑟夫夫妇已经把他们的事情料理好,东西收拾好,一接到通矢口随时可以搬家。他们觉得这么安静快活,回顾所有经历过的苦难,感到都是值得忍受的。至于南妮,她出院以来乐得不能再乐,到乡下去这件事并不特别吸引她。再说乡下是怎么回事她一无所知,因为她除了街道和煤气灯,什么也没见过。而且吉姆比小钻石对她更有吸引力。吉姆是一个有理智的人。而小钻石在她眼里,最多只是一个亲切的、大过头的娃娃,怎么劝也没法让他说话有道理,更不要说让他思想有道理了。现在她照顾小宝宝跟他照顾得一样好,甚至觉得比他还 要好。对于他的爸爸,她使他们称心如意。

小钻石千辛万苦去找吉姆,最后在那位高个子察的帮助下,总算找到了他。这位察也很高兴再遇到小钻石这个古怪孩子。吉姆已经搬家,不知道南妮生病,到她进了医院好些日子才听说了,可不敢去探望她。如今她住到了小钻石家,他很高兴去看她。有一次去看她时,谈到了她未来的新情况,在这以后,南妮才对小钻石说了她对乡下的看法。

"乡下除了太月亮,什么也没有,小钻石。""还 有树木鲜花。"小钻石说。

"这个嘛,它们不算。"南妮回答说。

"它们不算?它们那么美丽,它们让你看了就陕活。""那是因为你太傻。"

小钴石带着茫然的眼光微笑,好像正在望着一丛丛绿叶景色使他心醉。可他是在想,他还 能为南妮做什么呢。当天晚上他去看雷蒙德先生,因为他听说他回到镇上来了。

"啊!你好吗,小钻石?"雷蒙德先生说,"我很高兴看到你。"

他确实高兴,因为他渐渐对小钻石非常喜欢。他对小钻石的看法,和南妮的看法大不相同。

"你有什么事Ⅱ阿,这回你要什么呢,我的孩子?"他问道。"我总是要东西,先生。"小钻石回答说。

"这没什么,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是对的。每一个人也总是要什么,只是我们常常不在合适的场合提出来罢了。这一回是什么?"

"南妮有个朋友,是个瘸子,叫做吉姆。"

"我听说过他,"雷蒙德先生说,"怎么啦?""南妮不大想去乡下,先生。"

"那么,这跟吉姆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能给吉姆找个地方工作吗,先生?"

"我想没有什么不能。这是说,如果你能说出个好理由的话。"

"他是个好孩子,先生。""这对他就更好了。"

"我知道他能把靴子擦得亮亮的,先生。""这对我们就更好了。"

"在乡下你要你的靴子亮亮的--对吗,先生?""对,当然。"

"穿着脏靴子在花丛里走不大好--对吗,先生?""的确不好。"

"花不喜欢这样--对吗?""对,花不喜欢这样。"

"那么,南妮就高兴去了,先生。"

"花不喜欢脏靴子在它们上面走,南妮就不在乎去乡下了?是这个意思吗?这意思我不大明白。"

"不,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把吉姆带去给你擦靴子,还 千点打杂活儿,先生,南妮就更高兴了。她是那么喜欢吉姆。"

"现在你说到点子上了,小钻石。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这件事我可以想一想。你能把吉姆带来见我吗?"

"我试试看,先生。不过他们不大把我放在心上,他们认为我傻。"小钻石加上一句,带着他一种最甜的微笑。

雷蒙德先生怎么想,我简直不敢尝试在这里写下来。可其中有一点是,最高的智慧在不拥有它的人看来一一定很傻。

"不过我想他会来的--天黑以后,你知道,"小钻石说下去,"他皮靴擦得棒。大家对瘸腿孩子很好,你知道,先生。不过天黑以后,活儿不多了。"

小钻石终于把吉姆带到雷蒙德先生家,谈下来是,雷蒙德先生决定给这孩子一个机会。他给了他们两个和南妮新衣服。到了一天,约瑟夫带着他的太太和三个孩子,还 有南妮和吉姆,一起坐火车来到肯特郡一个车站,在那里他们看到一辆大车等着接他们和他们的行李到土冈庄,那是雷蒙德新住宅的名字。我也不花笔墨描写这大伙儿上那里去和到达那里时的心情了。我只说我惟一关心的小钻石,他充满喜悦之情--高兴得没法形容。

约瑟夫当夜回镇,第二天上午把红宝石和老钻石赶回来,后面拖着一辆马车,车里坐着雷蒙德先生和一位太太。因为雷蒙德先生不再独身了,他把他的太太带来住在土冈庄。南妮一看见她就认出来,正是这位太太把那个红宝石指环借给她戴的。那指环又正好是雷蒙德先生送给这位太太的。

天气非常热,林中多。野花不太多,因为这时已经临近秋天,大多数野花一早抢在叶子前冒出来,要不然就见不到光。这样它们可以享受个够,等到树木披上绿装,它们又准备好睡大觉。房子周围再可不过的青草和雏菊多的是,小钻石最大的乐趣似乎是在它们之间呼吸新鲜空气。可他一直在梦想北风背后的乡野,回想小溪经常唱的歌。因为比起其他他知道的地方来,这里更像是在北风的背后,他有时候和小弟,有时候和小妹妹,有时候和他们两个一起在草地上玩,觉得就像一只母猫带着刚生下来的小猫咪,只是他说,他不会呼噜呼噜叫--他只会唱歌。

这和他通常赶出租马车的日子不大相同了,可你们可别以为小钻石会闲着。现在他不用为他做那么多事,因为南妮占了他以前的位置,可他还 是给他爸爸帮忙,两个人一起在马厩和马具间,总是跟他爸爸一起坐在驭者座上,好学会赶并驾的双马,并且随时准备着打开车门。雷蒙德先生关照他爸爸多给他自由。

"像他这样的孩子,用不着推搡他。"他说。

约瑟夫衷心地同意,想到要推搡小钻石就暗暗发笑。小钻石做好他该做的所有工作以后,有许多他自己支配的时间。这是快乐的时光,只是有两个月左右,他既没有看到北风,也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