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逃

“张家楼!”唯独剩下的伙计兴奋的嚷道,说着作势就要往湖里跳。我一把拦住了他,走上前去用手电向着湖面照了照,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个光点反射回来,“底下是面镜子,折射原理,不过张家楼应该也就在附近了。”

说着我们就拿着手电私下里乱照,当潘子照到壁顶的某处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有白光闪了一下。跑过去又试了试,果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套上龙爪,接好棍子,我翻身攀到壁顶,上面果然有面小银镜,顺着银镜的折角看过去,那里是个如篮球大小的多面琉璃球,藏得十分隐蔽,如果单纯在下面看根本不会看得到。球的外围镶嵌着一圈有着繁复花纹的黄铜,那手比量了一下,我知道我八成是找到了入口。

向潘子借来匕首将黄铜连着琉璃球一起撬下来,后面呈现的是个仅供一个人爬行的洞口,隧道并不长,隐约可以看到对面投射来的光,这一点让人不由有些兴奋。我将绳索在岩缝上固定好,打算垂下绳子让潘子和那伙计爬上来。而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潘子大声喊道:“花爷,小心!”接着背上一疼,我回头一看,一个大约有五六岁小孩般大小的密洛陀正瞪着绿莹莹的眼珠子看着我,爪子上还 沾着我的血迹。我反射的回身一脚踹向他的面门,将他踹回洞里,便立即翻身跳了下来。那只密洛陀估计是被我踹疼了,缩在里面也不出来,只是在洞里发出尖锐的嘶嚎。然后只听四周的岩壁开始发出咔咔咔的响声,我立刻认识到事情要变得糟糕了。

不出多长时间我们就被四周不断涌出的密洛陀围上了,这些怪物比糙肉厚,打一下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眼看着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密洛陀不管怎么打都不见少,我悲哀的觉得我们今天可能真的要代到这了,还 真是不甘心。潘子半张脸都给挠花了,拿我递给他的半截棍子挡住一只的攻击,转过头对我喊道:“花爷,那边能出去!”

不愧是跟了吴三省这么多年的,在这种情况下还 能有心思来找出口。我点头示意了一下,踹开正打算扑向我的一只密洛陀,三步并两步跑到他跟前,两人合力勉强打开了一条路。再次踹翻一只怪物,我们侧身挤进了只有三个巴掌宽的山缝里。我们在山缝里勉力挪行着,汗水混进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里,弄得我又疼又痒十分不舒服,后面还 能听到密洛陀刮开岩壁的咔咔声,这些怪物是打洞的高手,我们不敢有半刻的停歇。直到走到山缝的尽头,眼前变得突然宽阔起来,原来是一条半废弃的甬道。

甬道有许多地方都坍塌了,地面上积了一层灰白色的灰,零星的还 能看到一些古人的遗骸,上面同样附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我们俩个疲于奔命,无心留意周围,所以直到我们俩浑身的伤口都疼痛难忍,肺部渐渐咳出血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有什么不正常。

“这里的空气不对!”潘子说道。

我擦了擦从鼻子里流出的血,点了点头,从衣服上撕下两块布,拿水打湿蒙在口鼻上。期间有水洒到了地面,泛起一层白沫,我立即明白了这些所谓的“灰尘”其实应该是什么有腐蚀的东西。这种地方是绝对不能多待的,但回去也是送死,我拍了拍潘子的肩,示意我们要快点走。他便应了一下,我们继续开始往甬道的深处跑。

不知道是走了多长时间,内伤加外伤让我们变得十分虚弱,连着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而突变就在这一瞬间。甬道又塌方了,就在我身后,我当时被人推了一下,接着就听到“轰”的一声,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碎石堆里的潘子,从腰部以下被一块高达两米的巨石给压在了下面。我整个人都傻了,用力的去推那块巨石,可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就在我的脑子陷入死循环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你知道的,没用的。”潘子的声音像是蚊子在哼哼,然后他只说了两个字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走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恍恍惚惚完全凭借的本能,腐蚀的粉末造成了我体内多处内出血,让我连呼吸的时候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我不知道我在山体里走了有多久,只觉得前面的路长的没有尽头。当我重新看到光和满眼植物的绿色的时候,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我就这样不争气的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医院的病上,负责看护的小护士见我醒了笑盈盈的走过来说道:“哎呀,帅哥你可算醒了,当时送进来的时候我们差点以为救不活了呢!”

我抬眼看了看她。嗯,小姑长得不错,不比秀秀差。

“我是怎么过来的?”说完我才发现我的嗓子哑的厉害,还 火辣辣的疼。

“一个怪人送你进来的。大晚上的还 戴副墨镜,刚开始我还 以为他是瞎子呢!”

“嗯,他就是瞎子。”能干出这么包的事儿的我只想到了一个人。

“啊——?可他不像啊?”

我笑了笑不作回答,而是问她要了电话。她很爽快的把自己的手机贡献了出来,然后对我说:“顺便给个电话呗!”

“你不会想要我这种人的电话的。”

“怎么?你们还 反府武装不成?”

我无奈的笑了笑:“那倒还 不至于。”

我给秀秀去了电话,小丫头的声音有些发闷,像是哭过了:“他们回来了,人基本都死光了,只带回了头。”

我觉得我的手心在冒汗:“全——死了?”

“只有那个姓张的小哥还 活着。”

他还 活着,只有他活着。还 真是弄不死的老妖怪,阎王爷都不收。我将头蒙在被子里这样想着。

我的病情并不乐观,总在发高烧,在这小医院里住了两天就转回了北京,又再从北京转到了洛杉矶,家里的事被我一股脑儿的全都推给了廖晨。临走前主治医生,也就是替廖晨做过手术的那人对我说,我的嗓子能恢复到以前正常的语调就已经不错了,唱戏估计是不可能了。

我听着又来了气,拿着绑了石膏的左手搥他的肚子:“从你嘴里我就听不到好话。”

我在洛杉矶连治疗带休养了小半年,这估计是我这些年来最悠闲的一段日子了。当甩手掌柜的滋味着实是不错,弄得我都不想回去了,天天装着这难受那难受拖延时间,直到廖晨气的骂道:“你丫再不回来,老子把你的店全砸喽!”哎呀哎呀,我还 靠它吃饭呢,可不能砸,不能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