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墓

这回我们走的墓道开始像是正常墓葬的风格了,两侧和顶部都画着壁画。先用红线勾画局部轮廓,再用黑线定稿,之后再进行着色,笔法柔顺流畅,用色艳丽大胆,有着非常明显的流动感,很典型的北魏风格。说到北魏壁画在北方分布很广,其中敦煌莫高窟的《毗王本生》、《萨埵那太子本生》和天水麦积山《睒子本生》都是其代表作。这座墓里的画作从用笔上来讲与前者不遑多让,显然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若是被考古的老学究看见非得激动的哭起来不可。

墓道被这些壁画分成了几节,每一节勾画的内容都不大相同,但基本上都是以神话飞升为题材。顶部绘的是伏羲女娲,两人头戴花冠,下半身龙身长尾缠在一起,周围还 点缀着星宿图。墓道的尽头是一堵封门墙,以绘着窃曲纹的红边做框,门的两侧分别绘有一名武士,武士面目丑陋,身着铠甲黑靴,一手拿剑一手持盾,两者穿戴一样但动作相反,大有护卫墓主的武卫架势。

那混蛋将封门墙破坏后,我们便进到了墓室里,封门的两边各放了三个殉葬偶,紧挨着封门放着,刚进来的时候还 把打头的郑师兄吓了一跳。这里的殉葬偶和殉葬坑里的比,不仅制作要更加良,并且还 着了一身同墓道中壁画一模一样的铠甲,连刀和盾都一应俱全。墓室同样是为方形,四角攒尖顶。三面都有壁龛,壁龛以忍冬纹做装饰,上面各放了一顶紫檀香炉。壁龛下面同样也放了三个铠甲殉葬偶。

墓室里有五口棺,一大四小。大的位于墓室的中央,四个小的婴儿棺放置在主棺的四个角,棺底放置了大量的木炭用来保持棺木干燥。这个墓室不大,但四周却堆放了大量的随葬品,大多是金银饰和玉器,还 有些漆器和陶器。大家见到这么多陪葬品都显得很兴奋,挑挑拣拣找了些制作巧又方便携带的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其中有套玉酒器品相特别好,就被我收了起来。我们几个虽然高兴但挑拣的东西都不多,这个墓室按照前面所见的规格来看实在太小了,不像主墓室而应该只是个侧墓室,因此大家不约而同的给自己的包里留了些地儿,打的主意自然是留到主墓室去捡更好的,同时也是怕行李太沉消耗体力。

在翻拣的同时我空看了一眼那混蛋,却见那混蛋对这地上的这些东西丝毫不感兴趣,反倒是盯着主棺一直看个没完。我有些好奇,便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了过去问道:“要开棺么?”其他人听我有开棺的打算,也都索不捡了全凑了过来嚷嚷着开棺。那混蛋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又拿眼神示意我了我一下,指着棺盖说道:“帮我一下。”随后就见他两手往棺盖的两侧一搭,稍一施力,就听“咔”的一声,棺盖就开了。

棺盖是红橡木做的,很沉,我和那混蛋一人撑住一头才将它挪了下来。棺材里没有积水,里面躺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干,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从衣着和发型上判断是个女人,女人穿着考究,质地厚重。外着领窄袖左衽衣,领、袖、门襟皆有缘,下摆镶皮宽边,下面是及地的间色裙,是典型的北魏孝文帝以前的风格,孝文帝改制之后这种鲜卑族的服便都改成了宽袍大袖的汉服。这个女人在死的时候应该还 很年轻,头发乌黑没有一丝的杂色,挽成个单髻,上面插这个金枝花树步摇;两手叠,左右手腕上各有一串金丝砗磲手串。身子的两侧还 有一些小铜镜、胭脂盒、香囊之类的闺阁中的小玩意儿,倒不见得有多值钱,但做工倒是非常巧,估计是这个女人生前很喜欢的。

上述的东西个个考究也不乏不俗的品,但这些都不是吸引我注意的,我所注意的在刚掀开棺盖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是一颗含在女人嘴里,有四分之一个拳头大的珠子。珠子在黑暗里荧荧发着淡蓝色的光,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夜明珠。

一颗夜明珠可抵一座城,我们看见这颗珠子都显得有些喜出望外。众人先将女人身上其他的东西搜刮一边,唯独先没去动那颗珠子。单单这一颗珠子的价值就可以值得上这满屋子的东西,墓主想必会在上面做些个文章,所以我们打算等都拿的差不多了,再去看看那颗珠子能不能弄下来。

“你说——,咱们这样对个女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二东子一边费力地从女人的手腕上将砗磲手串下来,一边喃喃说道。

廖晨就在那边嘿嘿一笑:“对这个干你也能怜起香惜起玉来。要不是这干太硬了我连衣服都想给她扒下来,一整套贵族服啊,要是出去估计也不少赚!”

廖晨这话一出又在我脑子一转,我马上就乐了,颇为玩味的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没想到你口味挺独特的。”

我这话刻意说的有些没头没脑,廖晨一时间反应过来,茫然地抬头看着我“啊?”了一声。我就乐的更开了,颇有些得意的回道:“我的意思是说没想到你竟然连死了上千年的女干体都感兴趣。”

“我说的是衣服!衣服!”

廖晨恼羞成怒的直跺脚,脸从脑瓜顶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我怕他揍我就稍稍后退了两步继续拿他打趣:“脸都红了。”

廖晨被我气得也不顾着划拉东西了,把手里攥着的往包里乱一塞就要来追我。也就在此时,谁也没料到一直像服装店里的塑料模特一样被我们随意摆弄的女干突然睁开眼睛,尖利的嚎叫起来。

声凄厉尖锐,让人感觉如同一把尖刀直插脑髓惹得头部一阵阵绞痛,即使拿双手堵住耳朵也无济于事。我忍着疼痛拼命想着应该做些什么来让它停止这种尖叫,可却发现身体无法移动分毫,哪怕是动一动手指头都是徒劳。意识恍惚间我有些无奈的调侃自己道:这下可惨了,怕是说错话惹到这位“大小姐”了。活该,让你嘴欠——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我旁边窜到棺材前,接着这种尖叫便猛的戛然而止,我们也便从这种折磨中解脱了出来。稍稍镇定了下心神松了口气,抬头便见那混蛋两脚各踩在一边棺材板的上缘,双手握着他那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古刀,刀刃就直插在那尖叫的女口中,将女的头颅从下颌处硬生生劈成了两半,从而阻止了女的叫声。同时有腥臭粘稠的黑水不断地从女头颅的切口处渗出来,还 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让人看着直犯恶心。随后那混蛋便起身将刀从女口中出,用力一甩,甩掉了粘在刀上的黑水,从棺材上跳了下来。这混蛋在跳下来的时候虽然依旧是摆出他那副臭屁表情,但身形明显有些晃动,看来那叫声对他也产生了不小影响。看着他在那打晃,我心里有些乐,心道原来这混蛋也会受伤的,从他一贯表现出来的熊德行来看,我还 以为他是铁打的呢。

摸了摸衣服的侧兜,从里面掏出来两块巧克力,打算“慰问”一下这个舍己为人,拯救群众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但还 没等张口,便听到一声惊呼,茫然的回过头去便发现就在离我不到十五公分的地方竟赫然站着一只武士殉葬偶,身上的皮已经裂开,露出了里面血红色的身体,还 有稀稀拉拉的黑色发长在上面。我抬头看着这怪物,便能发现他那双只剩一层皮的眼眶正死死的对着我,像是能看到我似的,手上的刀已经高高的举起。我心下一惊,下意识用手上的棍子格挡,但有人却比我更快,一把古刀直擦着我的耳朵插入了那怪物的右肩,将它直接打飞了出去。一惊还 没消下去又来一吓,我不满的回头看了那混蛋一眼,迅速跑过去用棍子抵住那怪物,将刀从它身上拔了下来,然后迅速退到那混蛋身边将刀丢给了他,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心道:差点让这混蛋把耳朵削掉了。

那怪物自打被这混蛋的刀插上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刚才它举刀砍我是一场幻觉,而就在我们以为它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这怪物突然一跃而起,像只野兽一样仰天大声嘶嚎起来,嘴巴张的不可思议的大,让人有种它脸上的肉会被这个动作撕裂开的错觉。我们立即重新惕提来,只见随着它的嘶嚎,墓室四周所有的殉葬偶都开始动了起来,一点点的向我们聚集。皮肤开裂,露出同样血红色的肉体。

我看着这些慢慢将我们包围起来的殉葬偶开始暗暗叫苦,我们一共八个人却要对付的十五只这种怪物,看来是要有的拼了。就在我在心里想着对策的时候,那混蛋突然就来了一句:“别被伤到,有毒。”我一愣,看了那混蛋一眼,心里就更苦了:一对俩,还 不能受伤,那还 想个屁对策啊!跑吧!真是的,从进到这墓里就净逃了。

我挠了挠头,接着看了看对面黑漆漆的甬道,从包里摸出一卷炸【十】药用手掂了掂,插上引信,对其他人说道:“师兄、哑巴,你们俩打头冲出去,其他人跟上,我断后!”然后炸断甬道将这些怪物堵死在这儿。可话还 没等说完,手上的炸【十】药就被那混蛋抢去了,说道:“你先走,我殿后。”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也没时间争执这些了,他愿意点炮仗玩儿就让他点吧。说着一竿子向其中一只怪物的眼窝,带头冲了出去。

那混蛋说这些粽子浑身带毒,所以我们也都不硬拼,如果不是实在不行就格开了继续走。手上活计好的在前面带路,剩下的就在后面帮衬着补补刀,一路上也算得上是配合默契。这场架我们打得很艰难,虽说这些殉葬偶养的不像血那么好,动作僵直不灵活但好在力气大又不怕疼,即使被削掉了整个手臂也丝毫不为所动,执意的往我们身上扑,让我不由的想到电影里面的丧,稍比丧恐怖的一点就是这些怪物即使被砍掉了脑袋仍旧照常行动不误,除非将其分

从棺到甬道不到四十米的距离我们花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才到,一个个都已经大汗淋漓,我们先让其他人进了甬道,然后我还 有那混蛋两个人支撑着不让这些粽子进来。我俩边打边退,那混蛋依旧拎着它那把刀猛砍,我的棍子在狭窄的甬道内派不上用场便丢给廖晨,从包里出了早先装好的两把格洛克17和弹匣,秉承着进来一个打一个原则将它们尽量打出甬道,直到我们退到相对安全的距离。随后我将其中一把槍递给廖晨,我们这些人里就属他准头好。廖晨接了槍,那混蛋便会意的将手上的炸弹丢了出去,接着一声槍响炸弹便在甬道口炸开。我拉着那混蛋和廖晨趴下,但被爆炸的气冲出来的石子碎片还 是在我们身上划出好几道口子。等烟尘退去再去看甬道口,由于没了青砖墙承重,上层的沙石落了下来将洞口堵了个严实,隐隐还 能听到对面殉葬偶的怒吼声。

听着那边殉葬偶锲而不舍的挠扒石土的声音,我撇了撇嘴,掸了掸身上的土随便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伤口都不深就是沾上了土容易感染,拿水清洗了一下又喷上些碘伏,再将包里的东西简单整理了下,给槍重新上了弹匣,便招呼所有人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