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幽灵.断手之迷》十一 尸体

今天一大早,赵勇父亲就上医院去了。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个感觉:今天,他必须早点去。好像是,他预感到了什么,为此,他,要提前上班,好有所准备。

赵勇在床上,能听见父亲出门的脚步声。赵勇没看父亲的脸,但他觉得,父亲的表情是阴沉的。

然后,好像没过一会儿,他就接到了电话——父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赵勇的脸,变得像死灰一样。

那是极度的紧张和惊讶造成的。他的拿着听筒的手,也在打着抖。因为,他不相信会出这样的事,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他,绝不能相信!

然而,事情就是发生了。

对赵勇的父亲来说,也是太突然了,太吓人了。

他进医院大门的时候,还没到上班时间。因而,楼道还是静悄悄的。他的心,不知为什么,开始打鼓。

本来,他是要直接进自己的办公室的。这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使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竟直接奔解剖室走去了。

在解剖室门口,他犹豫了一会儿。看着那门,看着那锁,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按说,他应该放心了,就应该离去了。

但是他没有。

掏出自己的钥匙,他,把锁打开了。

小心地拉开门,好像是,他怕有人在门上拴了炸弹似的,用力过猛,就会爆炸。他的动作,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

刚一进门,他只扫了一眼,就浑身一震。

他发现了,看出来了,知道了。

有一具尸体,出了毛病。大大的毛病。

就是那具最里头的尸体。也就是大宇曾见过、有点怀疑的那具。当时,大宇发现它是侧卧着的,跟别的尸体不一样。

那是一个车祸受害者的尸体,昨天晚上,送进解剖室的。当时,赵勇父亲特别把它安置在此,为的是跟别的尸体保持距离。因为,这具尸体没有任何病毒。解剖时,会用不同的处理方式的。

现在,它,在那里静静地卧着。依然蒙着白单子。

但是,雪白的单子中间,已经有巴掌大的地方,被血染红。

赵勇父亲知道,他昨天处理这尸体时,它没有什么皮外伤。

此刻,却在它身体的中间部分,有出血,大量的出血。

赵勇父亲只愣了一秒钟。然后,他一个箭步奔过去,一把,就掀起了单子。

他,倒吸了一口气。

死者的一个肾脏,被切除了。是左肾。

他看了有5分钟的光景,然后,慢慢地把单子盖上。他的脸,是铁青色的。牙,已经快要咬碎了,他还在使劲咬着。他的身子已经硬了,所以,表面上看,他十分平静,十分和缓。和缓极了。

半个小时以后,整个医院就轰动了。人人听了,都是把舌头伸出老长。大宇听完,却毫无表情。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亮的感觉。

这几天来,他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对解剖室感兴趣。现在,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但是,他还不能肯定。所以,他还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把前因后果好好地想一想。那一整天,他都在沉思中。

下午放学后,他要跟赵勇一起去赵勇家。他,要见赵勇父亲。他有好多话要问。也有好多想法,要对赵勇父亲说一说。

赵勇父亲很晚才回来。

他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下子,他就老了,瘦了,衰弱不堪了。

这样的事,在医院的历史上,从没发生过。现在,就在他的手上发生了。领导倒没有对他说什么,但是,医院的几百号人,嘴里不说,心里想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因此,他的心理压力就特别大了。

“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干?”赵勇气愤地问。

大宇看着赵勇父亲。

他父亲叹了口气。

“为什么?”赵勇父亲说,“还不是为了钱?”

“钱?”赵勇不明白。

“那人偷盗的,不是别的,是人体器官啊,”赵勇父亲道:“在美国,就算公价,也得六十万美元啊。”

“真有这市场吗?”大宇问,“我是说,在咱们国家,真可以偷人体器官,去卖吗?”

赵勇父亲又叹气了。

“搞黑市的,什么不干?”他这样回答,“我前些日子去外地开会,就听了好些个案例。”

“那,”大宇边想边问,“您现在可以肯定,是有人偷了那肾脏,去黑市上卖。”

赵勇父亲点点头。

“当然了,”他肯定地说,“那个尸体,是唯一的合适的,大脑刚刚死,器官还没有坏死。也没有任何的病毒。正是他下手的好对象。”

屋里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

赵勇父亲叹了口气。

“唉,也怪我大意,”他沉痛地说,“那天,家里进来贼,把钥匙一偷走,我就该马上把锁换了。当时,一见解剖室没事,也没想到,会有人偷器官,光防着老罗家那样的家属捣乱了。所以……唉!”

“你换了也没用,”大宇说。

赵勇父亲一愣,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警觉地问。

“我认为,那天晚上,偷钥匙什么的,不过是玩个花招,”大宇说,“他的目的,是要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想着,就是老罗家那样的家属在捣乱。实际上呢,他,是为了盗人体器官。”

“你是说……”赵勇父亲无法肯定了。

“至于钥匙,那不是关键。”大宇说,“什么小偷,也不会因为没钥匙,就不下手的,对不对呀?”

赵勇父亲想了想,点点头。

“我觉得,那个小偷,早就有了钥匙,”大宇说,“不管怎么弄吧,他就是能搞到。比如,跟你借用一下,从你口袋里偷出去一会儿,等等,然后,到外面配一把,再把你的还给你,不就完了吗?”

“我要是换了锁,”赵勇父亲明白了,“他,也能配上新的?”

大宇点头。

“听你意思,好像是说……”赵勇父亲脸色变得可怕了。

“是的,”大宇说,“那个贼,就在你们医院,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