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琴声.香山“鬼影”》十五 一桶猪血

脚步声,从楼道里远远地传来。

一步一步,朝着教室这边接近。

听上去,它是那么空洞,那么虚无,不可能是人的脚步。

一秒钟之前,它还像是在千里之外。一眨眼的时间,它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没有听见它开锁的声音。但是,屋里的人都知道,锁已经落下了。锁,对它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它,没有立刻开门。

好像是,它觉出了什么东西不对头。

它,闻出了什么异味。

里里外外,静如死水。

它,就在门口,一声也没有。

它在闻吗?还是在探测、在推断?

大宇在棚顶上,只把一只眼睛露出,死死地盯在那里。他觉出,自己的手,如果再哆嗦一下,就把不住棚木,就会掉下去了。

可是,它在那里,是不是已经觉出了什么?

李伦显然也慌乱急了,盯着门,觉得,这比什么都可怕了。它,是不是看出了他们的计划?是不是,它,就要采取自己的战略——鬼的战略了?

鬼魂啊,你快走吧,离开我们吧,我们再也不管你的事了,你,也不能来了……

鬼魂啊,请离去吧……

但是,它,已经在开门了。

它开得好快,比闪电还快!

紧接着,它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那一桶猪血,在它跨进第一步的同时,就扣在了它的身上!

借着楼道里的光,屋里的人就看见了终身难忘的情形:

鬼的一头白发,变成了红发。一身烟色的、或者无色的袍子,忽然出现了颜色——死亡的颜色。而它的脸上,更有了从未有过的表情!

猪血,使它的头顶在流出东西,一种可怕的液体。顺着它的脸,它的嘴,朝身上流淌。那液体流过的地方,就出现了异样的情况。

它的脸变形了。一块一块的肉,在腐烂,在往下掉。它的血盆大口,痛苦地张大,发出了声音,不是人世间能听到的声音。而它的嘴唇也在流脓,在流血,在一块一块地掉肉……

它的眼睛,绿色的、发着荧光的眼睛,此刻,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反应:

它在冒烟。是的,在冒一股股的青烟!

霎时间,它成了一个最丑陋、最可怕、最凶狠也最痛苦的怪物。

它在那里叫着、挠着、扑打着、从脸上抓着,把一条条血液刮下,把一块块烂肉抓掉。它显然发了疯,在咆哮,在折腾,好像就要爆炸,就要把整个世界毁掉……

在最慌乱中,李伦朝它开了一枪。

这一枪,正打在它的眼睛上。

因为那里最亮,是最好的目标。

它惨叫一声,然后,就呆呆地不动了。

那只受伤的眼睛,忽然不再冒烟了。从那里面,流出了红红的,真正的血。

它转过身,对着讲台桌,不出一声,不作任何动作,没有任何的表情了。

好像是,它也被这一枪吓住了。又好像是,它忽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要怎么反应,要怎样行动。

屋里静下来了;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似乎,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声音、任何的躁动了。

突然,怪物跳了起来。它,发出了最骇人的吼叫。

带着一股风,它朝讲台桌扑了过去。

它的力量,足以把整个讲台桌给击碎了。

从它的嘴里,喷出了一股白烟!

在极度的惊恐中,讲台桌后面的四个人,一齐瘫倒。

在那股白烟的作用下,他们一齐昏了过去……

怪物再也不耽误时间,掉转头,就奔向了那边的墙下。以最快的动作,它把地洞打开,身子一闪,就消失在那个黑角落里。

大宇看得明白,等那洞穴又关上时,才从棚顶跳下。

他快速地到了讲台桌后,看那四个人。李伦已经醒过来了,呆呆地看着大宇,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大宇又把赵勇、周环摇醒。

刘畅昏得最厉害。周环飞跑到水房,弄来点水,浇在她脸上,她才醒了过来。哭泣着,她只是要回家。

“不行,”大宇坚决地说,“要破此案,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了隔壁的琴声。

刘畅一听,精神为之一震!

“是的,‘致爱丽丝’!”她叫道。

“现在,怎么办?”李伦问。

“跟我来。”大宇说,走到了墙边,一脚,打开了地洞口。

“天啊……”李伦等人,一齐发出惊叫。

大宇已经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