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琴声.香山“鬼影”》九 独自办案

大宇决定,要再次夜探鬼踪。

为此,他换上了一身夜行服:黑色的运动衣,紧身裤。并且,学着电影里看来的模样,他用炭灰把脸抹黑了。这样,躲在暗处,他就可以隐形。

妈妈的手表是带夜光的。他悄悄地回家,在冰箱上把它找到了。戴在手上,他左看右看,又到厕所里,把灯关上看。果然管用。

初三(3)班的教室,有两把钥匙。一把在班主任那里,另一把,在班长手上。下午放学后,他就悄悄地通过刘畅,从班长那里要来了钥匙。刘畅问他做什么,他支吾了过去。他不想再把别人拉进来。

他要独立办案了。夜深人静。11点钟,他从家里悄悄溜出。骑上自行车,耳边生风。来到学校,刚好11点半。

在学校院墙里面,紧挨着大门处,有一间小房。陆师傅晚上就睡在那里。白天他是勤杂工,晚上,就在那里做守门的。所以,昨天夜里,他才会发觉,才会报告。

大宇把自行车停下,靠在了路边一棵树上。

他蹑手蹑脚,来到了校门口。在门房边上,他几乎趴在了地上。听啊听啊。他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见陆师傅在咳嗽,在翻身。然后,打起了呼噜。

大宇这才把身稍挺直些,像猫一样,无声地溜进了大布告牌后面,隐入黑暗之中。

借着屋影的掩护,他来到了教室楼。

走进楼道,他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觉不出自己在呼吸。一切,都是这样地静。

太静,他汗毛直竖。

走到初三(3)班教室门口,他停下。心跳得太凶。他必须呆一会儿,才能喘上气来。

把钥匙拿出,朝锁头伸去时,他的手在抖。

钥匙碰在了锁上,发出了一响。

如果在白天,这一响是听不到的;此刻,它,听上去像是撞钟之声。

大宇的手心在冒汗,钥匙差点掉在了地上。

门终于打开。屋里那么黑,他闭上眼睛,才敢迈入。

门,好像是自己轻轻关上,没有半点声响。

他睁开眼睛,让自己适应屋里的黑暗。觉得自己喘得太响,他就放慢了呼吸。他想把它憋住。但,他办不到。看看手表,夜光的指针,指在了11点40分。

在地上爬着,他接近了东边的墙角。

今晚上,教室里似乎格外暗。那个缝隙,他是看不见的。只能用手摸。

他把手伸出时,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好像,他的手是伸向一个电门。明知那里可能有高压电,可能有凶险,可能有极吓人的东西,他还是咬着牙,要去摸索。

手指尖触到冰冷的水泥地,他心头一跳。他身上的每条肌肉,都同时一抽动。

什么也没有。缝隙,还是那么大。地面,还是那么干净。

他慢慢地坐下,缩进了那个墙角。

因为,就在此时,他听见了什么动静。

是脚步声。沙沙沙,细小得几乎听不见。

在门口那里,它停了下来。似乎,它发现了门是打开的,在细心研究。大宇能觉出,有一股鬼魂的气息,已经从它那里发出,挤进了门缝,朝他飘来,要把他熏倒了。

门,无声地打开。

大宇什么也没看清。就觉冷风扑面。一个黑影,迅速地扑了过来。

它,没有脸,没有形状,什么都没有。

天啊,这是什么?

大宇觉得,它发现了自己,正要攻击。他听出了,也闻出了,从它身上,喷出了一股气体。那气体,直射他的面门。

一种本能,使大宇要自卫,要先下手为强。

他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和灵巧,手在地上一按,他的身子已经跳起。

他两手展开,像一只大鸟,朝黑影扑过去。

两手一合,他就掐住了黑影的脖子。

“原来,鬼的脖子还是热的。”他心想,掐得更紧。

黑影摔倒了。把大宇也带倒。

他们滚在了一起。黑影也用手,要抓大宇的脖子。这时候,大宇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把手松开,就听见了一声喘息。声音好熟。他一伸手,把黑影拉起。就着窗前的夜光,他细细地一看黑影。吃了一惊。

“李伦,是你?”

“咳,大宇,你手好重……”

李伦还在手抚脖颈,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来了?”大宇很奇怪。

“刘……畅说,你……你要来……来,”李伦断断续续地说,“我一想,你……你一个人来,怎么行,就想……想来看看,万一有事,也好……好帮一下手……”

他没有说,实际上,是刘畅找到他,请求他来帮大宇的。他本不想来,一是不敢,二是不愿。可是,刘畅的可爱的小脸,好听的声音,使他没法拒绝了。他什么都可以当,就是不想当胆小鬼,让刘畅看不起。所以,他拍胸脯,拍得震天响,对刘畅保证,有他李伦在,大宇保管万无一失。

“你进学校,没有弄出响动?”大宇问。

李伦说,他是翻墙进来的。根本就没有走大门。所以,即使陆师傅是醒着的,也不会发现他进来了,更不会再去打小报告。

“现在,”李伦胆怯,又极力压抑着,“没事,咱们就走吧?”

“等一会儿。”大宇说,看看夜光表,已经11点50分了。

他要等的,就是12点。

还有十分钟了。

“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好,”他对李伦耳语,“我在这里守着,你到外边,把屋门锁上,躲进自行车棚里。”

李伦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还是照办了。

他对自己说,他之所以不愿意,是因为不想胡闹,可不是因为他胆小。

可是,他的肝在颤,肚子都在抽筋。

大宇听见李伦在外面锁上了门,到了外边,躲进了车棚。

他闪身到了另外一个角落。因为,那里更黑。也因为,从那里,才能观察到这地缝的情况。他觉得,要是出什么事,一定是在地缝这头。

又一次看表,11点55分了。

没有一点动静,门忽然开了。

虽然隐身在最暗处,大宇还是再把身子伏低。

门口的微光,只让他看到了一个面孔。

只看了一眼,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