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也许就是收获的开始·作者:龙玉纯

失去也许就是收获的开始

龙玉纯

那是只大小和燕子差不了多少的鸟儿,那是只羽毛颜色非常漂亮的鸟儿,那是只至今我还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当它唱着歌儿不知从什么地方起飞,用一道优美如彩虹的弧线,接近我办公室窗前不远处的那棵法国梧桐树时,正趴在桌子上写稿子的我,无意之中一扭头便看到了它。

它的舞姿也很美,不但轻盈而且活泼,纯粹是青春作派。它在树桠间翩翩而舞,好象是在有意吸引我的视线。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笔,慢慢地站了起来,全神贯注地欣赏起它那编排流畅的歌舞来。要是它能留下来,把巢建在这棵树上,我每天都能看到这靓丽的身影,那该有多好啊!

我的举动应该没有影响它,可它还是只吝惜地给我表演了不到两个节目,便又以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出了我的视线,仅给我留下一份遗憾,和一份没根没据的猜想,也许是它嫌这棵梧桐树不够高大伟岸吧。

就在我的目光还在树上枝桠间留连的时候,一声清脆响亮的“报告”吓了我一跳。“文干事,你的报纸,还有信。”原来是收发室的新兵送今天的报纸来了。我接过报纸,一份解放军报,一份中国青年报,一份参考消息。信只有一封,信封很漂亮,特别是阿波罗实业公司那几个彩字非常醒目,这个不用去猜,是我女朋友来的,她现在是这个公司的一名会计,听说这个公司的经济效益还算不错。

近几个月她的来信越来越少了,不知是工作忙还是经常出差的原因,或者是因我去武汉参加抗洪抢险连续两个月未给她写信,还在生我气的缘故。就算是来一封信,也不象过去一样厚实了,而且内容渐渐空洞,让我读了在情感上根本找不着北。仔细一想,她应该不会生我的气,我们同学六年,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在一个班,学习在一起,玩也在一起,再加上近几年来频频的书信往来,可以说是知已知彼。再说我参加抗洪抢险她应该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了,哪里有险情哪里就有我们部队的红旗。我曾经在信中给她吹过,我们部队是一支有着很高知名度的英雄部队,那两个月电视和报纸上几乎天天都有我们在危险地段战洪水的影子。我是宣传干事,在积极参加抗洪抢险的同时,还写了许多新闻报道稿,于是我那有点俗气的名字文岳也不时出现在各大报刊上。一直来她是我的忠实读者,看了我的稿子以后总是还经常来信或表扬或批评,那两个月她更应该通过报道知道我在干些什么。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些日子我没空给她写信,她也未给我来信,可能是有特殊情况。

今天的来信会有什么好内容吗?要是换到几个月前,我一定会双手捧着她的来信首先联想一番,可今天我却怎么也调动不起那份情绪,好象早就已经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先把它放在一边,把报纸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以后,这才把它拿过来打开。内容很简单,异常的简单,只写了一页纸的一半:文子,你好!收到你的来信很高兴。我前些日子又到广州出差去了,还不错,生意谈成了,玩得也高兴。文子,我们一直来都是好朋友,大家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作假,今天我想说几句也许迟早要说的话,可能不那么中听,还希望你别见怪。我发现近来我变了,不是变好了,而是变坏了,变得和你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而且这种趋势现在根本无法阻止,为了不耽误你的一切,我今天特来信请求结束我们的恋爱关系,你说好吗?真的,今天的我只配做你的一般朋友了,我不想亵渎你的感情。骂我吧,尽情地骂吧,实在没办法,这个世界诱惑太多了,而我的抵抗能力又如此不堪一击。对不起了,你的真情我永远记在心底,我们今后还是好朋友,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找个比我更好的......

信读完了,好象没有什么大的不良反应,我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平静。这是我吗?这简直不是我,没有十分激动,没有半点埋怨,很平常地把这张信纸按原样叠好,塞进信封,然后把信放进专门存放信件的办公桌左下抽屉里。这个结果对我来说确实是百分之百的意外,然而我却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它。我失恋了,现在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关好抽屉的那一瞬间,竟然很奇怪地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只鸟,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先兆?我的爱情就是那只漂亮的小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现在又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真要感谢那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虽然它的无情毁掉了百万沿江人民多年的劳动成果,残酷地夺走了我十多名战友的宝贵生命,然而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难得收获的机会,通过那一次比一次更汹涌的洪峰的洗礼,我那血气方刚的年龄终于拥有了一分千金难买的沉稳。我的失恋又算什么?相对那些在洪水中永生的战友来说,今天的我失恋也是一种幸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其去吧,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不是我的求之也不得。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喝了口水,顿时便有了回家休假探亲的想法。快一年没回过家了,家里的来信总是说一切都好,真的就那么形势大好吗?还是回家看看吧,现在全国各地下岗成了家常饭,但愿家乡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朋友同学一个也没下岗。要休假先得打报告,打了报告还要首长批准,不如先找首长探探情况。

主任是我的部门首长。主任也是我的乒乓球友,我们俩的水平相差不是太大,经常是今天他以三比二胜我,明天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比分胜他。正要起身去找他,电话铃响了,碰巧,是他来的。他说现在是课间休息,我们来它两局怎么样?我说很好,我这就去乒乓球室。

按理说今天应该是我要输,主任毕竟是我们部队的第一拍,每次比赛最后都是他三比二胜我,又加上我刚收到吹灯信,心情不能没有影响。然而结果却让作为裁判的副政委也大叫意外,我以三比0的绝对优势大胜主任。他们都说我打疯了,弧圈推挡样样有球,而且抽杀球的凶猛程度罕见。三局下来痛快淋漓,我的球衣都汗湿了。输了球的主任很高兴,他说原来是英雄无敌太寂寞,这下有了动力。趁着主任的高兴劲儿,我说主任我想回家休假您看行不?他反问我家里有什么事吗?我回答说什么事也没有。他说要想休就休吧,你今年还没休过假,也轮到你回家去看看了,想什么时候走?我说最好是这几天。他说可以,打个报告送给干部股,我给他们说一下。首长事先同意了的事当然批准的速度就快,第二下午,我们股长就通知我可以走了。我说那好,明天上午我就打道回府。

三十个小时的火车,对于我这个经常出差的人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我有个特异功能,只要一上火车就特别能睡觉,连睡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个功夫是我在野战部队当战士时候练就的,那时野外生存训练搞得比较多,就带一斤大米也要在孤岛上生存一个礼拜。比起过去来今天真的不行了,当机关干部虽然才三年,工作能力提高了不少,可在生活上的娇骄两气也长了半截,现在乘火车根本就不想坐硬座,至少是硬卧,能坐上软卧那更好。还算走运,我一到火车站就买到了卧铺票,而且是中铺。我最喜欢中铺,不上也不下,干净又安全。我的行李很简单,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什么东西也未给家里人买,这年头物品特产到处都有,还不如带点钱回去实惠。本来想带上那枚军功章作为礼物送给女友萌萌的,可现在用不着了,也许她今天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那枚军功章是参加这次抗洪抢险我的最大收获,来之不易,当然这也是我军旅途中的一个亮点,它的价值在我的心中无法衡量,非最亲密的人不送。

看书,睡觉,吃饭,三十个小时在归心似箭中一晃而过。快到站时我这才开始想会是谁来接我呢?爸爸?妈妈?弟弟?都有可能。走时我给弟弟打了个电话,他说现在都有事正忙着呢,自己打的回去就行了,要接什么呀,又不是什么大领导!气得我恨不得当即从话筒里伸出只手打他一耳光。这就是我弟弟,一个从小就喜欢跟我斗气的家伙。话虽这么说,但我敢肯定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他来接我。弟弟今年二十三岁,比我小二岁零一个月,前年大学毕业,是个电脑高手,现在在一个合资企业当经理助理,听说是负责该公司的计算机系统。

刚走出出站口的铁栏栅,我就被早已等候在左边的弟弟和右边的一位小姑娘给架住了,一直到车站广场,他这才松手给我介绍说,这位小姑娘是他的女朋友小洁,是大学同学。弟弟是开着公司的奥迪车来接我的,这使我大吃一惊,士别三日,鸟枪换炮啦。他见我完全一幅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就笑着说:“哥,几年以后我肯定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来接你,军官大人请上车。”这个小姑娘长相不错,大大的眼睛,精致的鼻子,瓜子脸,短头发,说话还挺温柔:“大哥,请上车,我们这就回家,肯定妈妈早就把饭做好了。”我上车后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脸顿时红了。

弟弟的驾驶技术还算不赖,奥迪车在车流人群中左冲右突,走大街钻小巷,很快就到家了。在车上我没说半句话,她也什么话没说,我怕说话影响弟弟开车的注意力,他毕竟是新手,街上的人和车又确实多了点,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有麻烦,这样的麻烦还是没有为好。当小车平稳地停在我家院子里时,我从心底里暗暗佩服起弟弟来:不错,比你哥哥强!没想到这个过去在我眼里总喜欢和我斗气的家伙,今天也出落得象个男子汉了,而且举手投足品味不低,看样子在毕业后还混得可以,不是个凡事都要人家担心的毛头小伙了。

车刚停稳,妈妈就念叨着“儿子回来啦”跑着迎了出来,身上总系着那条我非常熟悉的围裙。我也跑上前去,动情地喊了一声“妈妈”,然后低下头来,让她抚摸我的脸。我们母子见面的亲热方式有些特殊,当然不是那电视电影中非常常见的夸张式拥抱,也不是平常生活中常见的握手,而是妈妈伸出双手抚摸我的脸,妈妈说摸摸儿子的脸就知道儿子在外生活得怎么样。我当然非常喜欢这种方式,从小就喜欢,每当妈妈那温暖的小手抚摸我的脸庞时,一种幸福的感觉顿时洋溢全身,旅途的疲惫和生活的沧桑瞬间就化为了乌有。“不错,没见胖也没瘦,好象又长高了点。”我拥着妈妈,弟弟拿着行李,一同进屋。

洗脸,喝茶。我这才发现客厅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淡淡的花香弥漫在客厅里轻拂着我的脸,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觉。“哟,看不出来吗,消费起鲜花来了,我们家的人越来越上档次了。”我笑着对妈妈说。“那束花是小洁买的,人家知道你这当哥的要回来,欢迎你呢。”妈妈笑着拍了拍正要帮她去洗菜的小洁,幸福地说道。看形势她对这位未来的儿媳已经非常满意。“妈,爸爸干什么去了?”我问道。“到北京出差去了,文毅没跟你说?他要到下个月才能回来。”

妈妈和小洁在厨房里忙活,我和弟弟文毅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吹起牛来。

“小文子,你现在在公司干得怎么样?过去上学的时候还知道给你哥写封信,现在信也不写了,电话也不打,有了女朋友就把哥哥给忘了。”我开玩笑道。邻居们习惯把我们兄弟俩亲切地叫做大文子和小文子,我也从不叫他弟。

“还凑合着过吧,去年下半年为公司建成了计算机数据网,反响很好,今年上半年边工作边学开车,下半年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心。现在人都变懒了,根本就不想动笔,你们部队的电话也实在太不好打了,拨总机老是没人接,打两次不通就没积极性了。哦,你的铁哥们何岩还要我向你问好呢,他要你有空到他的公司去玩。去年我们公司建网用的器材我全是从他那里进的,让他大赚了一把。”弟弟的回答很轻松,看样子混得确实不错。

“石头的公司还火吗? 这家伙肯定已经进入百万的行列了吧,他结婚没有?”何岩的小名是石头,我们谁都知道。过去我们两家同住在市郊的一个大院子里,他大我两岁,我们从小长在一起,玩在一起,感情不亚于兄弟。

“现在他除了经营计算机器材外,去年下半年还新开张了一个时髦网吧,和一个微机游戏室,生意都还不错。他好象还没结婚,跟你一样是个快乐的单身汉。当然啦,人家是老板从不缺女朋友,不象你一样仅有一个还吹了。哥,你办公室的微机上英特网没有?如果上了一定要告诉我你的伊妹儿,到时有事我好给你发电子邮件。”

“部队哪象你们那样自由啊,不是谁想上网就能上的,这还涉及到一个军事保密的问题。石头这小子发财了,哪天我们去敲他一顿。萌萌和我吹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能不知道呢?你在武汉抗洪抢险的那些日子,正是萌萌和他现在的这位男友关系火热的时候。有天我在歌厅碰上了他们俩,样子亲蜜得不行,我把她叫了出来,问她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她配不上你已经和你吹了,她这么一说我本想说她几句的也找不到话了,只好让她走。讲句实话,萌萌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姑娘,听我生意上的几个哥们讲,有个大老板想方设法打她的主意人家就是一口拒绝,可能这次确实是碰上了比你强的小伙子。”

“吹了就吹了吧,该吹的不吹也不对。凭你哥的个人素质,再找个女朋友应该不是很困难吧,你说呢?”

“哥,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象你这样远离家乡在外当兵的人,要找个稍为称心如意的,难呀!如今的姑娘现实得很,你们当兵的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要地位没地位,又是两地分居彼此没有个照应,人家凭什么一定要嫁给你,与你一起受苦受折磨呢?话又说回来,还从没听说过哪个部队有军官一辈子打光棍的,我的意思是,你也该抓紧时间了。”

“有道理,在这方面当哥的还要向你学习。说说你的小洁,这姑娘看着还不错,你们现在是不是定下来了?”

“哈哈,男女感情这玩意靠定是定不住的,定了也等于白定,关键要看两个人的感觉,要看两个人的缘份。小洁这姑娘长相也还过得去,特点是贤慧,这家伙就是进入情况快了点,我才带她到我家来了一次,第二次她就自认为是我家的一员了,说话办事的口气让人好笑。还好,爸爸妈妈总算都认可了。她家的条件比我家好,老爷子是位省里的官僚。”

“想不到你这家伙憨人还有憨福,我都有些羡慕了,今后在公司里或别的什么地方,如果发现有适宜当你嫂子的,千万别忘了给你哥介绍介绍。”

“别急,妈妈早就已经作了全家动员,要我们大家为你努力。”

“哈哈哈,这事新鲜!”

......

他们每天都要上班,而且中午都在单位吃饭,剩下我一个闲人在家睡懒觉,在家看书、看电视。第一天、第二天还觉得这样不错,自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由得象只刚刚飞出鸟笼回到天空的鸟儿。到了第三天就觉得闷得慌了,于是我决定独自出门玩。玩什么呢?流行的时髦的东西部队没有,我不会玩,玩也玩不起,比如打高尔夫、玩赛车等,保龄球倒是还会一点点,可一个人去玩又没意思。还是去看场电影吧,这既符合我的身份,又迎合我的爱好。好,就这么定了,去看电影!脱掉军装,换上休闲服,照了照镜子,自我感觉有点象个快要毕业的大学生。

从我家要去电影城很方便,出门坐三站地就到了。电影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热闹,可能不是节假日的缘故。我正要去买票,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两位年轻的小姐来,大方地挡住了我的去路。“先生,要人陪吗?一个人看电影好孤独好没意思啊。”我吃惊地看了这俩位一眼,论长相都还不错,衣着也很漂亮,只是妆化得稍为重了点。这年头,只听说过宾馆酒店有三陪小姐,想不到看电影也有小姐愿陪,真是怪事!她们是“鸡”,她们是“鸡”吗?我的脑子里突然一道电光闪过。“对不起,不劳你们了,女朋友跟在后面盯着呢。”我随口说了句谎,心想我可没那个胆沾你们的边。走进放映厅,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座位,电影已经开始了。我站在后排适应了半天眼睛,这才终于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人不太多,个个都是成双成对的,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想起刚才的情形,我猜想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临时的“幸福组合”。我挑了个比较偏的前排位置坐下,便边嚼口香糖边认真看起电影来。这是部外国片,画面非常漂亮,故事情节也不错。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多出了一名姑娘来,让我大吃一惊,扭头看了一眼,还好,不是刚才主动上前的那两个。

“嗨,大学生,一个人闷头看电影多没意思呀,我们聊聊天好吗?”她轻轻地推了我一下,在我耳边细声说道。

“聊天可以,我可没钱请你喝饮料。”我又扭头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姑娘年纪不大,长得还比较秀气。我真的象个大学生?就算是吧,我懒得去更正。

“开口就谈钱,多俗呀。”她把挡在我们中间的座位扶手叠起,把身体挪了一半过来靠在我身上。“边聊天边看电影,多浪漫呀。”

“小姐,离我远点,我可三天没洗澡啦。”我把身体向另外一侧尽量挪了挪,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电影,我可不想影响别人。

“我又不吃人,躲什么呀,还没谈过女朋友吧,看你那紧张的样子。”她又把身体靠了过来。

好在我没穿军装,不然麻烦了,我心想。小小年纪,就敢干这份不该干的工作,不简单!我又把身体向另一侧挪了挪,她又紧跟着靠了过来。实在没法挪了,我便迅速站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她身上,想把她吓跑。

“哎哟,不要心急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温柔一点好不好,哪有大男人坐在女孩子身上的呀。”她把手顺势伸进了我的上衣里。

“小姐,我怕你啦。”我看这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便三十六计走为上,立即起身坐到另外一张座位上。心想不能和她再闹了,这是在玩火。

她又迅速跟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身上,还把我的双手拉起放在她那鼓鼓的胸脯上。“不要跑吗,我的形象应该还不会丢你的面子,就当是女朋友好啦。我陪你看一场电影只要一张小钱,爱的起步价吗,这点钱对一个大男人来说算什么呀,就等于今天少抽了一包稍好一点的香烟,而且抽烟有害健康,我总比那烟好吧,对不对?我可是为你好啊。你看看别人,两个人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好幸福。”说完,她扭过头来实实在在亲了我一口。

“小姐,别费心思啦,我是警察,等会儿我把你和他们一起抓!”我一下被她的举动给愣住了,她想干什么?条件反射地迅速站起来把她一把推开,用普通话严厉地说道。

“警察也是人吗,陪一陪犯什么法呀,分明是小气。”她见我确实不象个来找乐的,估计再这样下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又不知道真是警察还是装的,不敢冒那个险,便嘀嘀咕咕扭头走了。

一转眼她就不见了。我怎么也想不通,电影城也成了什么交易的场所,是这个世界的变化太快,还是我跟不上时代?我再也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了,再见,不知名的外国电影!我迈着格格不入的步伐,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放映厅,象个刚打了败仗的将军,灰溜溜地离开了电影城。

晚上我给小文子讲了这段经过,他听了后哈哈大笑。他说这算什么呀,听我们公司的几位风流鬼讲,在一个什么黑妹录像厅,一个什么佳奴录像厅,白天晚上放的全是毛片。小姐来找你,只要给她50块钱,她当场就可以和你将录像上面的内容演示一遍。我说就没人管吗?他说谁去管呀,人家录像厅就靠这个拉生意,不然家家都有影碟机,出租影碟的地方又多得是,想租什么的就有什么的,没有这点吸引力,谁去看呢?我说公安部门也不管?他说能管得过来吗?市里光是发廊、洗脚屋、桑拿浴、夜总会就有几百家,这些地方就够他们忙的了,再加上大案或者小案那就更让他们忙了,这样小打小闹的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感叹世风日下,难道真如有人说的,要想改革开放经济建设高速发展,就必须用牺牲精神文明来作代价吗?晚上九点,就今天在电影城碰到的情况,我给市日报写了一篇读者来信,希望能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我不敢再冒然独自到外面去玩了,怕一不留心又遇上尴尬事,在部队呆的时间长了,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有哪些地方适宜我去玩。第二天中午,石头给我打来电话,邀我到他的公司去玩。我说很好,正找不到理由出门呢,你有车来接我吗?你的电脑城在市西头,我家在市东头,太远了点。他说你是想考验哥们还是怎么的?要小车现在咱还没有,摩托倒有一个,不过你最好还是打的过来,现在天冷坐摩托不舒服,这样吧,打的的车费本经理给你报销。我说这还够哥们,咱穷当兵的沾的就是你们这些先富起来的人的光。他说兄弟你别损我啦,怎么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喜欢和我打嘴巴官司呢?我服输,打不过你这位军旅青年作家。我说我俩到底谁损谁呀?一开口又给我戴了顶帽子,狗屁作家!他说你又谦虚了不是?昨天我回家里一说起你,我妹妹就立即从她的闺房里给我找出一本时髦杂志,上面刊有你的照片,就是这样介绍你的。我说好啦,暂时休战,我这就过来。他说我等你,不见不散。

还算走运,一出院子便遇上了一辆夏利出租车,司机是个小伙子,听说我要去市西头,很乐意送我,他说今天还没做过一趟二十块钱的生意呢,倒霉透了,油钱都没挣够。又见我说的是普通话不象是本地人,便很想在我身上弥补一下损失,只要每到一个十字路口,他就问我该走哪条路,我当然不会给他绕圈的机会。到石头的华兴电脑城下车时,小伙子最后遗憾地问我:“您在市里工作吧,对这里的路怎么这么熟悉?”我说:“不好意思,我不在这里工作,但在这儿生活了十六年。”

华兴电脑城的营业场所不算太大,可广告牌子大得吓人,估计在一里外就能看到,仅从这一点就可看出石头的经济头脑。电脑城分三个门面,第一门面是电脑及相关器材销售服务中心,第二门面是挂着彩旗的时髦网吧,第三门面是非常热闹的微机游戏室。我正想进网吧去看看时,西装毕挺的石头从搂上走了下来。

“我在楼上看着你下车的,怎么就不上楼来呢?非要我下来请不可,官不大架子不小嘛。”我们俩热情地握手。

“我怕你的秘书小姐问我向她预约没有,到时不让我进去就太难堪了,还不如在外面等着你经理亲自下来。”我开玩笑道。

“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风流潇洒,弟夫人怎么没随身带呀?”他边说边拉我上楼。

“惭愧,内人近来心情不好,还在伊甸园休养呢。怎么不见嫂夫人呀?”我还击他道。

“不好意思,鄙人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二个夫人,只是还差一位夫人陪着过年。”他笑了。

“石头,好啦,别逗啦,这样没有一点经理风度。”我给他一拳。

“好象你这样就有军官风度似的,别臭美。”他还我一拳。

故友相见话千篇,我们天南海北吹得天昏地暗。四个多小时一晃而过,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下班的时候。

“今天晚上我们聚一聚,在天鹅宾馆,位子我上午就订好了,人员吗有你家小文子、小洁,我妹妹小岚,还有光棍你和我,你看这样好吗?”

“一切听从经理安排,我没意见。”

“那好,快六点了,我们出发。”

天鹅宾馆在市中心,是四星级,石头开玩笑说是大尉宾馆。很碰巧,我和石头一下车,他们也都在各自的车里伸出头来,时间几乎不分先后。

“哟,大家都很准时吗,看样子我们石头经理的号召力不小呀。”我边开玩笑边打招呼。

“那还用说,石头哥请客谁敢不赏光?”小洁说话也挺幽默的。

“大文子哥,你还认识我吗?”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姑娘,躲在小洁身后突然蹦了出来。

“天哪!这不是小岚吗?现在怎么这么漂亮啦!吓我一跳。”我至少有四年没见到过她了,女大十八变,在我的印象里她还是那个爱哭的跟屁虫,没想到今天竟出落得如此出众。

“想不到大文子哥还记得我这个跟屁虫,不简单呀,今晚我一定多敬你一杯。”她见我真正吃惊的样子,笑了。

“在门外面就把好话说完,等会在桌子上说什么呀,别说啦,各位里面请。”石头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会最好是请各位把手机和call机都关上,免得扰人烦。”小文子补充道。

这顿饭我们吃了整整三个小时,当然还包括穿插其中的唱卡拉OK和跳舞的时间。年轻人在一起青春激荡,我们都觉得好久没有这样真正开心过了。如果硬要说遗憾的话,就是我和石头身边没有女朋友。吃完饭后我们没有再出去玩了,因为除我之外其余人明天都要上班,回去太晚了不好。走时石头问我这些天在家干什么,我说每天闲得难受只好整天看书看电视睡懒觉。他说近来实在太忙没空陪着玩,这样吧,明天叫小岚给你送一台便携式电脑去,你就在上面玩玩游戏,有灵感时写写文章吧。我说那太好了,有台电脑就等于多了个伴。他最后还说,有空来网吧玩玩也行,现在时髦的就是网上冲浪。

第二天九点刚过,小岚真的背了台便携式电脑敲开了我家的门。

“欢迎欢迎,你可是难得来的贵客。”我赶紧接过电脑,请她进屋。今天的小岚又让我吃惊不小,昨晚她那么朴素清纯,今天却完全是都市女孩打扮,漂亮前卫。

“我可是你家的常客。大文子哥,小时候我整天跟着你,你不乐意,还叫我跟屁虫,今天怎么抬举起我来啦?”小岚边换拖鞋边开玩笑道。

“抱歉抱歉,只怪你大文子哥过去有眼不识泰山,请喝茶。”我放好电脑,迅速冲了两杯茶。

“你这学计算机专业的指挥官,现在怎么这么斯文呀,连我这当老师的都自愧不如。”小岚笑着接过茶说道。

“和老师说话不斯文一点行吗?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最怕老师。”我也开玩笑道,“你今天怎么不上班?”

“今天上午没我的课,我特意请假来的,几年了,想见见你见不着,你休假时我在外地上学,我放假时你又在部队回不来,刚好今天石头哥要我送电脑给你,顺便就来和你说说话。”小岚的这句话不象是开玩笑。

“还知道惦着你大文子哥,看样子小时候我没白背你去看电影,没白带你去公园玩。”光喝茶太单调了点,我又在柜子里找出瓜子、水果和糖。

“忘了别人也不能忘了你呀,我每次向小文子哥打听你的情况,他就是简单给我四个字:凑合着过。你在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我几乎全都找来读了,上至<<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解放军文艺>>,下至你们部队驻地的省报和一些青年杂志。还真没想到,你的文章现在越写越漂亮了,特别是你的散文和小说,根本就不象是学计算机的人写的,而象是出自中文系毕业的写手。这次休假的时间长吧,带我做徒弟怎样?”女孩子都喜欢瓜子,看来她也不例外,她嗑着瓜子还不影响说话。

“那是业余爱好,难登大雅之堂。现在我在部队负责新闻报道工作,不写还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上,让小妹见笑了。”我实话实说。

“不要谦虚吧,这次你写的抗洪抢险报道,我和小洁还有阿姨全都读了,很感人的。这次洪水百年一遇,我们得知你上了长江大堤后,都很为你担心。小文子哥和石头哥说,担心什么呀,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文子命大,洪水淹不到他,每天多看看报纸,上面有他写的报道就证明他没事。这话还不错,我和小洁于是每天到处找报纸,看到了你的稿子就向阿姨汇报。那些天现在想来很好玩的。”她的这段话很让我感动。这些事我根本不知道,当时家里的来信也未见一笔提及。

“真的感谢你们的关心。说到这次洪水,当时的情形确实有些吓人,你应该在电视里面看到了。抗洪抢险不是闹着玩的,自然有牺牲,作为我们当兵的来说,自己苦一点累一点甚至奉献生命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尽最大限度减少沿江老百姓的损失。每当看到一排排被洪水淹了家园无家可归的老乡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用我们战士的话来说,恨不得上天去一枪毙了那个雨神,不给人造福,就算不得是神,而是魔!”一谈到抗洪抢险,我的情绪还是那么激昂。

“这话说得有意思,有水平。”

“当然啦,这次参加抗洪,对于我个人来说,是一次难得的锻练机会,我第一次明白了这套看上去非常平常的军装原来还有着如此沉重的分量,第一次懂得了肩上扛的颗颗银星就是份份责任。在我们凯旋而归、人们夹道欢送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一下子长大了,身上终于有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成熟。记得当时我在给家里的一封信中,有感而发地写下了这样一句话: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在滔滔的洪水中,终于找到了当军官的感觉。这绝对不是苍白的煽情。”侃侃而谈,我自己都对这番话有些意外。

“大文子哥,你确实不象过去了,以前你和我哥都有点玩世不恭,现在变得连我爸那看年轻人没几个顺眼的顽固派,也都说起你好来了。我爸今天早上还特意交待我,要我请你去我家玩,他说要和你交流交流思想,你去不去呀?”她剥了个桔子,给了我一半。

“昨晚我妈就说了,打算在这个星期六,我们一家人都去你家,还要我提前告诉你妈,你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你看我这记性,刚才还自己表扬自己,话音未落老毛病又来了。”我用桔子敲了敲脑门。

......

“铛、铛、铛...”墙上的壁钟敲响了,十一点了。

“阿姨他们不回来吃饭吧,你的中饭怎么解决?”她问我。

“他们都不回来,我吃剩饭。”我回答道。

“那好,我给你做吧,等会本小姐与你共进午餐。”她说完就行动起来,根本就不管我同不同意。

有人愿意为我做饭,这样的好事求之不得,我马上说了声那太谢谢了。刚才只顾说话去了,忘了电脑这一茬,我立即打开包取出,插上电源,看看它的软件情况。不错,这是台还没怎么用过的机子,安装了微远最新操作操作系统等一系列不错的操作软件,还有一些不错的游戏软件,可以在上面写文章,可以在上面看影碟,可以在上面玩游戏......这下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闷得发慌了。我又看了看包上的价格标签,二万四,贵了点,我暂时还买不起。

小岚的手艺还算可以,中饭我吃得很香。她吃得不多,可能是怕长胖的缘故,现在的女孩子也太把苗条两字当回事了。吃完以后又给我洗了碗,打扫好了卫生,让我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忙完这些她说要走了,先要回家换衣服,下午上课不能穿这套行头,站在讲台前的老师首先要庄重。我随口说你穿这衣服很漂亮,估计不换也没什么大问题。她笑着顽皮地说,这衣服是专门穿给大文子哥看的,别人没这福份!我走了,再见!这时我分明看到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卧室里面有了一台电脑,我便觉得假期的日子充实起来。上午看书、写作,北方的一家文学杂志编辑部要我写一篇反映抗洪抢险的小说,正好在假期内完成。下午看看影碟,或者玩玩游戏,或者会会朋友,或者出门走一走,顺便了解了解社会情况。晚上陪妈妈说说话,或者陪爸爸下下棋,或者和弟弟吹吹牛,或者全家人在一起看看电视,毕竟我离家当兵八年多了,彼此间需要沟通与交流。于是,我就在电脑上起草了一份作息时间表。

这份作息时间表应该说是比较合适的,可它只执行了三天,便不得不作大的修改。计划赶不上变化,没办法。

也就是在作息时间生效的第四天中午,妈妈从单位打回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去十八中学当初一计算机课辅导老师,还说每天就一节课,下午第七节,而且没有工资。我说我又不是十八中毕业的,也不认识那里的人,再说假期也只有二十二天了,这样去妥吗?有没有工资倒是无所谓,部队并没有因为我休假而扣发我的工资。妈妈说,谁说不认识人?笨小子,小岚不在那里吗?这事是她向我提出来的,她说学校有位老师病了,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就想到了你,教初中生学个简单的操作,我想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找点事做长点见识。现在你好好想想,如果愿意去等会给妈回个话。我赶紧说,妈,不用等会了,您都开口了,我能说不愿意吗?告诉小岚,本人欣然前往。妈妈说,这才是我的儿子。

当个辅导老师,应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困难。在部队,我面对上千的官兵,讲起课来也是滔滔不绝。不会说不会写,组织上就不可能让我从技术部门改行干宣传工作,因此我有信心能当好这个临时老师。小岚得之我愿意去,非常高兴,马上就给我送来了教材,详细介绍了原来上课的情况,还有学生课后的想法。最后还说,如果我能让学生满意,她将给我发奖品。我开玩笑说那先得问问这个奖品是什么,如果我满意我就努力去做,她说暂且保密。我本来就是个爱玩的主儿,和这些天真活泼的孩子们在一起更是如鱼得水,我把学与玩有机地合为一体,使他们在不经意间就掌握了本来枯燥的命令和操作步骤。才教了四节课,我的名声就传到校长那里去了。

没想到校长是个女的。在我的印象中,中学校长不可能是女的,因为中学生太调皮只有男校长才能镇得住。校长把小岚和我请进了她的办公室,首先是她代表学校感谢我牺牲假期来教孩子作奉献,然后是表扬我教学有方,同学们进步幅度大非常满意,最后是感谢小岚为学校推荐了一位好老师。说完这些后我们就谈家常,当她知道我还没结婚,甚至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时,立即就拍着胸口说:“这么好的小伙子还愁找不到对象?我给你当红娘,包你满意!”我说那太谢谢了,起身和小岚告辞。

上午雷打不动的看书写作,下午和小岚在一块按时备课当老师,晚上和家人在一起,有时也会会朋友,或者和小岚、小洁、小文子、石头出去玩,这样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假期就到头了。去学校上最后一堂课时,我特意穿上了军装,同学们很吃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我这位代课老师竟是一位军人。当我讲完那节课的内容,遗憾地告诉他们我要离开他们了,要回部队不能当他们老师了,希望大家在今后继续好好学习,最后向他们说再见时,立即有很多同学哭了。校长也来了,主任也来了,小岚和其他老师都来了,他们是为我来送行的。孩子们见到校长后出人外意料地齐声请求:校长,请您留下他吧,我们需要这样的老师!这句话令我非常感动,面对那一双双纯情的眼睛,我当时竟不知往下再说什么好。校长立即大声解释了半天,总算控制住了孩子们的情绪。在孩子们和老师们的欢送掌声中,我有些伤感地告别了已经不再陌生的十八中学。

从学校回到家里后,我立即清点了一下行李。把已经写好了的小说稿从便携式电脑里拷到自己的磁盘上,把向朋友或者邻居借的书和影碟都一一还了,把电脑认真地用干净毛巾擦好装进包里,等石头或小岚再来时交还。吃晚饭时妈妈哭了,爸爸也有些舍不得我走。只有小文子笑眯眯的,当时还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没想到我家大文子还真有本事!”

第二天上午十点,小文子用车准时将我送到了火车站,我乘十点半的车。没要爸爸妈妈去送,我怕他俩的眼泪,他们一哭我便觉得又欠下了他们许多,心里不安。在候车室里看到了石头、小岚和小洁,他们早就来了。始发车提前半个小时放行乘客,于是我立即和他们一一握手告别。小岚哭了,小洁红着眼睛交给我一个包,石头破天荒没说话而只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只有小文子笑着说:“哥哥一路顺风!”我一边随人流慢慢向列车走去,一边频频转过身来向他们挥手......

回到部队一天后,我这才打开小洁给我的那只包,包里没有什么特殊东西,是一件漂亮的手工织的毛衣。打开毛衣,里面还夹着一封信,看看封面,不是小洁写的,而是小岚的笔迹。信的内容有点奇怪,没有半个文字,是一张写意画: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有一只小小的鸟巢,离鸟巢不远处的树枝上,还停有两只不知名的小小鸟。我翻来复去看了半天,最后用信封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