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二十六

在我们大家(齐娅和弗朗西斯 科神父除外)的共同努力下,太阳出来还 不到三小时,牲口队装上了罗阿从峭壁上抛下来的金粉袋,不久我们就把云城和森林远远抛到后面了。

尽管没有印第安人跟踪我们的迹象,我们还 是身穿甲、头戴盔,骑着马小心翼翼地拼命赶路,直到中午才在小溪旁停下来,让牲口休息休息,同时也把金粉袋调整一下。离开桃赫时,由于过于匆忙,牲口驮的金粉袋装得有多有少,很不平均。

罗阿和门多沙使我感到十分惊讶,他们满身沾满了污泥,却显得精神焕发,好像他们睡了整整一夜似的。我好奇地向他们打听,究竟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溪边休息时,罗阿把经过情况告诉我。他讲的跟门多沙告诉弗朗西斯 科神父的不一样。

“我们跟印第安人酋长交易货物直到天黑,”罗阿说,“他对这次交易非常满意,这是门多沙有意识这样做的。他不断打手势,表示要交换门多沙答应他的骡马,可是门多沙用手势回答,那要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说。”

罗阿停顿了一下,回头看看弗朗西斯 科神父是否能听见他的说话。门多沙却向传教士解释道,那个湖每年都要放干一次,以便回收金子,又说他从峭壁上扔下来的金粉袋就是他用货物换来的,传教士一声没吭。

“入夜以后不久我们就开始动手,”罗阿说,“我们得把铺在平台上的石头撬起来,这个活儿很费劲。不过石头撬起来以后,就容易多了。我们避开湖水,从大坝旁边开始,挖一条一瓦拉深的渠道。在离湖水一两步远时,我们停了下来。那时已经接近午夜。后来我们等到天快亮时,才又挖了起来。”

“我听到狗叫声,”我说道,“疑心它听见了你们挖渠的声音。”

“那是接近黎明的时候,当时我们正在休息。狗吠我们当然不喜欢。嗯,后来我们挖到离湖只剩一步路时,湖水冲开了没挖的泥土,朝下面广场流去。几分钟后,湖水就穿过渠道,成为一股洪流,把大坝拦腰冲断了。”

“那时城里怎么样啦?”

“正如门多沙想的一样,凡是能逃跑的人都爬上了房顶。”

“坐在那里看你们搜集金子?”

“只好如此,不过他们朝我们打手势,朝我们喊叫,还 朝我们扔过几块石头。”

“印第安人酋长也没有采取措施?”

“他凭什么要采取措施?他的金子一百年也用不完。”罗阿瞥了一眼满驮的牲口队,“经过情况就是这样。”

我们又放慢速度朝豪威库方向前进。之后不久,我们得知桃赫的印第安人在追逐我们。在门多沙前面小跑的泰恪尔突然停下来,嗅风中送来的味道。

门多沙勒住马。狗正朝着不远处一个低矮的山脊奔去,跟我们走的道路刚好平行,那里有一些矮松和稀疏的灌木。我们注意看时,只见一个胸口上布满红印的印第安人从灌木丛里爬出来,跑了一阵儿躲在一棵树后面。第二个印第安人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在石弓射程之外,”门多沙说,“我们又没有弹药可以随便浪费。”

罗阿说:“为什么不追过去杀他几个?”

“回头我们扎营,他们会靠拢来的。”门多沙回答说。

他把狗招来,我们又出发了。走了不远,来到一个覆盖森林的深谷口。我们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山泉。山泉附近有一个陡直的小山可以避免背后遭到袭击。我们把牲口用短绳子拴起来,又把金粉袋堆起来筑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工事。

起先没有发现印第安人,可是当我们吃晚饭时,泰格尔在工事前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昂起鼻子嗅着。

门多沙把狗拴在一根树桩上,用水扑灭了火。我们手里抱着武器,等待黑夜来临.等待印第安人发起进攻。

“他们一定是想偷我们的马,”罗阿说,“我们应该骑马冲出去吓唬吓唬他们。”

“要是这样做,”门多沙说,“金子和剩下来的牲口就会无人看管。”

他的视线越过熄灭的篝火落在我的身上。

“我有石弓。”我说。

“那好,”他回答说,“金子使你有了生气。在金子面前谁都不一样了,小伙子。”

泰格尔绷直了皮带,灰毛下的肌肉也显得很紧张,嘴角挂着口水。经过几个月的严格训练,它不再是听到好话便摆尾巴的好狗,而成了危险的野兽。除了门多沙,我们大家都怕它。

泰格尔突然嗥叫起来,眼睛死死盯住那边的山脊,我看见半弗隆远的地方有两个人影蹲在一个灌木丛后面。当我站起来时,一枝箭飞过我身边,差不多同时第二枝箭射中了我的盔甲。罗阿拉开石弓射出弩箭击中两个印第安人身后的一棵树。两个印第安人朝山脊下跑去。

门多沙松开大狗的绳索。“圣地亚哥!”他喊道。

在他的命令下,泰格尔跃出工事,很快赶上了跑在前面的那个印第安人,连停也没有停一下就猛咬那人的腿。那个人尖叫一声倒在地上,狗又继续朝前跑,第二个印第安人还 没有到达山脊时就给它抓住了。一时间狗和人扭打在一起。后来只见那狗又往回跑,跑到了在地上扭动的那个印第安人跟前。

“别咬了,泰格尔,”齐娅喊道,“别咬了!”

那只大狗一定听到了她的喊声,它停下来抬头望了望。

“圣地亚哥!”门多沙喊道。

泰格尔服从它主子的命令,扑向印第安人躺的地方。只听得一阵低声惨叫,接着就没了声息,那狗跳跳蹦蹦跑到主人跟前。

“好!好!”门多沙拍拍它的头。

北边吹起一股凉 风。罗阿想重新生火。

“我们只杀死了两个印第安人,”门多沙说,“肯定还 有。”

“其余都跑了。”罗阿说。

“可能还 会回来。”门多沙说。

不过还 是罗阿说得对。我们再也没有看见过桃赫的印第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