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街(节选)

升起来,迷蒙的晨雾萦绕在初秋的市街上。

十几辆推土机突突突地响着,一字儿排开,排在这夕照大街的街口。

夕照大街所有的居民都来了,默默地站在推土机后,来参加这故土旧居的“葬礼”。李鹏飞躲得远远的,蹲在地上斜眼觑着这场面。

吴海波坐在推土机驾驶棚里,严肃之至。

郑万全仿佛一尊雕像呆立在人中。石头提着一架录音机站在他身边。

镜头扫过老住户们的脸。

寂静。只听见推土机的突突声。

推土机终于开动了,腾起巨大的烟尘。

(高速拍摄,不要声响,一切在极度安静中进行。)

推土机向前冲去,一座座门楼、房屋纷纷倒下,腾起烟柱。(房倒屋塌用高速拍摄)

〔画外音〕余夫:“噢,永别了,我们的街道,我们的故居。我们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欢乐、幸福、悲伤和苦恼,都曾经在这儿居留。你将永远留在我们心里……”

郑万全依旧雕像般地伫立着,头也不回,轻声说:“小石头,奏乐。”

石头庄严地按动录音机开关,传出悲怆的哀乐声。这悲伤的旋律配合着房倒屋塌的画面。

吴海波在驾驶棚里紧咬下唇,满眼是泪。

郑万全抬起一只手,庄严地:“换个曲子吧,这可不对劲儿!”

石头换上一盘录音带,录音机里传出铿锵有力、充满朝气的进行曲。

这时候,推土机的声音一齐响起来,在进行曲昂扬的旋律中,推土机冲上去,朝那些旧屋碾去……

进行曲响着。

在一个崭新的单元楼房里,刘雯指挥着,王雷和王雯抬过一张新写字台放在墙边。刘雯把王璞的遗像端端正正挂在写字台上方的墙壁上,一家人含泪望着王璞微笑的遗像。

镜头照到台上。

台外面,光璀璨,远处是层层叠叠的脚手架,塔式起重机的手臂平缓地移动着。

从另一间台望进去。

楼房里,石头正把桌布铺到桌上,小娜推门跑进来,她含泪望着石头,石头默默不语。小娜扑到石头怀里,石头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哆嗦着着小娜光泽的黑发。

石头推门进来,看见他俩,幸福地笑了。

一对红喜字贴在玻璃上,周燕燕把鲜花插到花瓶里,吴海波在擦窗。他推开窗子,笑着指指楼下的什么地方。

楼下。

空地上一间新的塑料大棚,挂着“京乡服务联社”的牌子。

孙爷爷正在棚里给顾客们盛老豆腐。

郑万全系着围裙,从一堆书画中抬起身子走到门外。

门外,光灿烂。

远远地,石头拉着小娜的手朝这边跑来。

镜头越升越高,石头和小娜仿佛两个小小的玩具人,向塑料棚跑着……

〔画外音〕余夫:“这就是我们街道的故事。谁知道呢,也许这平常的故事,到处都有。”

抒情的音乐。

余夫在这楼中彳亍。

〔画外音〕余夫:“旧的总得消逝,新的总得成长。噢,我们的北京啊,但愿你变得更好,所有的好东西都保存下来,永远地和你在一起……”

街灯亮了,仿佛是彩灯的河流。这河流同天上的星河融汇在一起,那么光彩、那么绚丽。

推出字幕:再见

注:《夕照街》选自《电影创作》1981年第9期。剧本描写了北京一条普通街道的居民们的生活,反映了新时期城市居民生活的变迁。这里节选的是剧本的结尾部分。(节选)

********************

这段节选写的是夕照街居民们的搬迁情景,其中的人物描写和环境描写,都渗透着浓重的情感。想一想:夕照街居民们的搬迁,意味着什么?你怎样理解剧本结尾的两段画外音?

影剧本有什么特殊格式?试结合本文体会一下。

积累下列词语

觑萦绕悲怆铿锵璀璨彳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