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美好的

生活是极不愉快的玩笑,不过要使它美好却也不很难。为了做到这点,光是中头彩赢了二十万卢布、得了“白鹰”勋章、娶个漂亮女人、以好人出名,还是不够的──这些福分都是无常的,而且也很容易惯。为了不断地感到幸福,甚至在苦恼和愁闷的时候也感到幸福,那就需要:(一)善于满足现状,(二)很高兴的感到:“事情原来可能更糟呢”。这是不难的:

要是火柴在你的衣袋里燃起来了,那你应当高兴,而且感谢上苍:多亏你的衣袋不是火库。

要是有穷亲戚上别墅来找你,那你不要脸发白,而要喜气洋洋的叫道:“挺好,幸亏来的不是察!”

要是你的手指头扎了一根刺,那你应当高兴:“挺好,多亏这根刺不是扎在眼睛里!”

如果你的妻子或者小姨练钢琴,那你不要发脾气,而要感激这份福气:你是在听音乐,而不是听狼嗥或者猫的音乐会。

你该高兴,因为你不是拉长途马车的马,不是寇克的“小点”〔寇克的“小点”:寇克是19世纪德国细菌学家,“小点”指细菌。〕,不是旋虫,不是猪,不是驴,不是茨冈人牵的熊,不是臭虫。……你要高兴,因为眼下你没有坐在被告席上,也没有看见债主在你面前,更没有主笔土尔巴谈稿费问题。

如果你不是住在边远的地方,那你一想到命运总算没有把你送到边远的地方去,你岂不觉着幸福?

要是你有一颗牙痛起来,那你就该高兴:幸亏不是满口的牙痛起来。

你该高兴,因为你居然可以不必读《公民报》,不必坐在垃圾车上,不必一下子跟三个人结婚。……

要是你给送到察局去了,那就该乐得跳起来,因为多亏没有把你送到地狱的大火里去。

要是你挨了一顿桦木棍子的打,那就该蹦蹦跳跳,叫道:“我多么运气,人家总算没有拿带刺的棒子打我!”

要是你的妻子对你变了心,那就该高兴,多亏她背叛的是你,不是国家。

依此类推。……朋友,照着我的劝告去做吧,你的生活就会欢乐无穷了。

注:《生活是美好的》选自《世界文学随笔品大展》(上海文化出版社1992年版)。汝龙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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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开篇提出一种生活观念,然后假设了多种可能发生的事件,展示这种生活观念的可行和益处,最后总结全文,这是一种典型的总—分—总的文章模式。

“生活是美好的”,以它为题来写文章可以有无数种写法,而契诃夫选择了一种较为轻松而幽默的写法,让人感受到作者的一颗慈善心、平常心、包容心,感受到作者微笑地面对生活中任何困难的气量和怀。我们可以欣赏并学这种神、态度,当然,你也可以对这样的神、态度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