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一个征兆

第十四章 第一个征兆

chapter fourteen the first sign

乐琦没有想到,那天会有三个征兆告诉她当天就是出走的完美日子。星期一的早上,她要出走的念头更加坚定了,而且已经想得很彻底,而不只是一个可能会出错或者以悲剧收场的怪念头。她告诉HMS猎兔犬号,很可能她从学校回到家他们就出发。

为了准时赶上校车,她得小跑着上山。救生背包拍打着后背。她看见林肯坐在车厢的最后面,而迈尔斯 正蹦蹦跳跳地——他刚刚学会蹦——从家里跑出来。司机桑迪把胳膊肘伸出窗外,对着乐琦怒目而视。她看了看表,摇摇头。汽车污浊的尾气完全掩盖了清晨的新鲜空气。

“快点儿上来,迈尔斯 。”乐琦在车门那儿等着,喘着粗气大声喊道。“他马上就到了。”她又朝着车上的桑迪喊,桑迪再次摇了摇头。

“上课铃响之前,我们可还 有八十公里的路要赶呢,”桑迪说——她总是这么说,“我不会等的。”

“可他只有五岁。”乐琦说。

桑迪轻轻按了一个按钮,打开转向灯,又检查了一下后视镜。

“他到了。”乐琦一把抓过迈尔斯 的塑料袋,让他可以快一点儿爬上那两级高高的台阶。

“别帮我,乐琦,”他说,“我自己可以爬上去。”

“出发。”桑迪说。

“你看到我蹦了吗?”迈尔斯 问桑迪,“我是从山上一路蹦下来的。”

“到后边去。”桑迪说,她不想让孩子们坐在近到可以和她说话的位子上。

乐琦跟着迈尔斯 ,穿过六十个空座位,到了最后面的那张长椅,林肯正坐在上面摆弄一段黄色的麻绳。

“你看到我蹦了吗?”迈尔斯 问林肯。

“没有。”林肯一边说,一边对着他的绳结皱眉。

乐琦从后窗望出去。HMS猎兔犬号先是站在那里看着汽车,过了一会儿就转身飞奔回家了。等到四点四十五分校车回来的时候,它又会准时等在那里,每天都是这样。

迈尔斯 靠窗坐着,从塑料袋里把《你是我妈妈吗?》拿了出来,放在膝盖上。他的一个膝盖上有一处快愈合的伤疤,另一个上面则有处看上去还 很新的擦伤。一只运动鞋的侧面破了个洞,小脚指头从那里伸了出来。太阳照进车窗,迈尔斯 那一侧被压平了的紫铜色头发闪闪发光。

汽车驶进山谷又驶出来,然后转了个弯,拐上通往塞拉城的高速公路。迈尔斯 用手去擦那布满了灰尘的窗子,然后在裤子上蹭蹭手。他指着森林里的约书亚树,“那边是矮个子萨米认养的高速公路吗?”他问。

“还 不是。等等,就快到那个小指示牌了。”乐琦话还 没说完,就见它在眼前一闪而过:

认养一段高速公路

萨米·德索托

认养一段高速公路跟领养一个孩子可不一样。乐琦计划着,等她长到足够大的时候,如果有时间,就去认养七八段高速公路。你得负责照顾它们,这也就意味着你每星期都得去打扫这些路段的垃圾。你会得到一件政府给配备的橘红色马甲和一顶安全帽,还 有特制的垃圾袋,此外,在这段高速公路上还 会竖起一块写着你名字的指示牌,人们开车经过的时候就可以称赞你。

“就是那个吗?桑迪应该把车停下来,让我们好好把它读出来,”迈尔斯 抱怨说,“要知道,有些人需要多一点儿时间才念得出来。”

乐琦和林肯相视微笑起来,没有让迈尔斯 看见。乐琦想,这就是第一个征兆了。她和林肯彼此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她不能停下来,不然我们上学就会迟到。”林肯说,“不过你看,这段高速公路多干净啊。是矮个子萨米打扫的。”

“是穿着他的橘红色马甲打扫的吗?”

“是的。”

迈尔斯 开始学青蛙呱呱叫。林肯立马带上了他的耳机。虽然他并没有随身听之类的东西接在那副耳机上,不过乐琦想,这样他大概就能专注于结绳了。最后,乐琦再也忍受不了青蛙的呱呱叫了,就开始给迈尔斯 讲约书亚树怎么跟大家玩“扮石像”的游戏:一旦它们认为没人注意的时候,就会变换一个古怪的姿势。

“只要你非常安静地盯着它们看,就可以看到它们动了。”她说。于是,迈尔斯 把额头抵在布满灰尘的窗子上,朝外面瞪了差不多有三分钟,然后他说:“乐琦?”

“怎么了?”

“你有多余的无花果牛顿饼干吗?”

“噢,迈尔斯 。”乐琦从她的大手提袋里掏出一块无花果牛顿饼干,“你姥姥从来不给你梳头发吗?”

“有时候也梳的。”迈尔斯 一边小口地咬着饼干,一边轻轻踢着他前面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