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8)

书籍自动翻页,众人惊诧,与前页泛黄的画面相比,这一页竟是恢复到了一开始那样清亮的画质。众人心下明白,少年时期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又回到了现在进行时。

画面中的魏无羡规规矩矩的躺在榻上,双手放在身侧,被摆成一个安分守己的姿势。

这睡姿实在不像该出现在魏无羡身上……

【他趴了半夜,腰酸背痛,耿直地道:“我起不来。”

蓝思追道:“呃,你又怎么啦?”

魏无羡道:“我怎么了。我被你们家含光君睡了!”

蓝景仪的声音也气势汹汹地响了起来:“你再胡说八道我们可饶不了你。出来!”

魏无羡冤枉道:“真的!他睡了我一整夜!我不出去,我没脸见人了!”】

众人心道:魏无羡你还真敢说。你没脸见人,你就有脸喊了吗?这么没羞没臊的话你也敢当着本家弟子们的面喊出来?!

当时的含光君正在冥室招魂,他显然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对话,听着画中的魏无羡说出的话,蓝湛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的光彩,转瞬即逝。

好巧不巧,正被观察自家弟弟的蓝曦臣捕捉到,面上原本微笑的脸蓦然一僵,不自然的撇过头去,心道:忘机啊忘机,你收敛些吧……

蓝湛听着魏无羡嘲笑自己养兔子,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有点想天天。

冥室。

听到急促得想发疯一样的钟声,几人顾不上插科打诨急忙奔过去。

魏无羡不见蓝忘机,暗道不好,两步跨上数级台阶,踹门厉喝:“开!”

虽然夷陵老祖的名声是差出了天际,不过他的实力之强盛还是不容置疑的。所以众人看到冥室的大门轻而易举的被他打开,也都觉得本应如此。

一进入冥室,魏无羡倍感压抑。

画面中,冥室里的状况有些惨烈,角落里横七竖八的昏着几个人,只有在东首主席之位的蓝忘机还正襟危坐。就连蓝启仁都是七窍流血的惨状,可想而知,招魂的此物怨气该有多强。

二人“默契”合奏,意欲压制邪物。

聂明玦看着那中间散发阵阵怨气的邪物,回想自己死之前的惨状,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侧头看向一边被蓝曦臣护在身后的金光瑶,越看心底的怒气和恨意越发浓郁起来,充斥了整个胸腔的杀意在那一刻驱使着他想要拔刀斩杀之。

动了动,方才想起自己灵力尽失,又想起此时的境地,这才冷静了下来。

而魏无羡与蓝忘机的合奏更是把七窍流血的蓝老前辈气的醒过来又昏过去……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可想而知,这蓝启仁是对魏无羡这个侄媳不满到了什么程度。

而蓝家几名小辈心中不由对魏无羡肃然起敬,能把含光君收服,又能让蓝老前辈气成这样还毫无办法的……您真不愧为夷陵老祖,真真是厉害极了。

那只手臂逐渐在忘羡“完美”的合奏中败下阵来。

就算把蓝启仁气的醒过来又昏过去,魏无羡依然半点不愧疚,只觉得自己的笛声吹得真好听,而且效果很好……

蓝启仁听着魏无羡的心声,气得吹胡子瞪眼。

待听到蓝思追那一番扎实的分析,蓝启仁的脸色才见好转,心道:蓝家终于出来一个不用我操心的后辈了。

旋即,赞赏似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蓝思追。

蓝思追羞赧的挠挠头,温情在一边赞赏道:“我们家阿苑真优秀。”

温宁忙不迭的跟着说道:“对啊,阿苑……让蓝公子教的很好……”

【蓝忘机看他一眼,缓缓起身,对诸名门生道:“安置好叔父。”

那几人点头道:“是!您这便要下山了吗?”

蓝忘机微一颔首,魏无羡已鬼鬼祟祟蹭到他身后,,喜滋滋地大声自言自语道:“好好好,终于可以下山私奔啦!”】

众人跟随画面上的众人一齐面露惨不忍睹之色。

蓝启仁这次倒是没有气得抽搐,毕竟再气几次都怕自己交待在这,只能恨其不争的看了眼自己的得意弟子,忘机啊忘机,你说你这么优秀,怎么就非看上这么一个不成体统的人!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下山时光就是好啊,撒疯打滚装疯卖傻魏无羡自是玩儿的不亦乐乎,为了能逃离蓝忘机的视线可以说是十分不要脸的无所不用其极,可任他东西南北疯上天入地癫,蓝忘机自是岿然不动,每次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倒是让魏无羡尝到了挫败感。

【这人长大了,也比以前没意思多了。以前撩他他还知道臊,还臊的怪好玩儿。可如今非但八风不动,还学会反击了,真是岂有此理!】

蓝忘机看着画面中那丑态百出的魏无羡,不免想:天天得还不够啊……

偶遇一江湖郎中,兜售一些小玩意儿。

众人看着画中的魏无羡微微一笑说自己用胭脂水粉的时候,后边见识过他吊死鬼妆容的小辈们都乐开了花。

随后众人看到魏无羡竟不知廉耻众目睽睽之下把手伸进了含光君的怀里掏钱袋,而蓝忘机二话不说,任他拿,任他走,众人皆叹:蓝忘机当真是宠他宠得厉害。

江澄却是一脸恶寒,冷着脸,不言语。

蓝启仁的神色,好吧,不提了……

不止画面外的众人们感叹,画面中的魏无羡犹自惊疑:【若不是他自问对蓝忘机的品行和洁身自好有那么一点了解,含光君的名声又一向好得吓人,他几乎要怀疑蓝忘机和莫玄羽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了。

否则为什么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忍?!】

废话!要不是因为你是魏婴,含光君能这么任你、宠你?!这要是换成别人,别说这么放肆了,含光君岂能让他近身?!众人心中咆哮。

一声吆喝声顿起,【夷陵老祖,五文一张,十文三张!】

金凌一听这熟悉的吆喝,顿感不妙,怕是那跋扈蛮横的自己又该出场了。

众人看着符篆上那青面獠牙的壮汉,一阵哭笑不得,夷陵老祖这名号这些年已经被传成牛鬼蛇神的面目了……

一阵足风来袭,那江湖郎中直接被掀飞了出去,砸坏了摊子,场面一阵手忙脚乱,那江湖郎中见来人非富即贵,当即没了脾气,又觉不甘,弱弱的问了声。

【“踢你?敢在我面前提‘魏无羡’这三个字的人,我不杀他他就该跪下感恩戴德了,你还当街鬼吼鬼叫。找死!】

金凌现在没别的想法,只想蹿进画里把当时的自己掐死,好阻止他继续大放厥词。

江厌离听这话多少明白了,自己的死看来直接推成是阿羡做的了,阿凌这孩子当时还只是个婴孩,这些年多数也是听信了传闻,不怪他如今恨阿羡。

江厌离怜惜地抚了抚金凌的头发,这孩子从小失了父母,对阿羡的恨意更是根深蒂固,身边只有那个自己还跟个孩子似的弟弟陪着他,无人疼无人管,也难怪会如此飞扬跋扈。

金凌如今已成年,又贵为金家的宗主,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母亲当个孩子一样的疼惜,多少是有些落面子,可金凌不想管,他就是想尝一尝这自小就渴望尝试的滋味,微眯着眼,很孩子气地晃晃头,主动贴近江厌离的手。

【魏无羡没料到金凌会在此出现,更没料到他举止跋扈至此,心道:“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气大戾气重,骄纵任性目中无人,把他舅舅和父亲的坏处学了个透,母亲的好处却是没学到半点,我要是不敲打敲打他,将来迟早要吃大亏。”】

被点名的金子轩和江澄脸瞬间就黑了……

江澄阴测测的想:脾气大戾气重?

金子轩咬牙切齿的想:骄纵任性目中无人?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目光逐渐森冷,心道:“魏无羡,你最好一直在外边呆着,你要是敢进来,我掐不死你的……

远在静室里睡觉的魏无羡,微微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提了提快掉落的被子,安然入睡。

江厌离看着原先不对盘的俩人此时竟站在同一战线,一阵无奈。

画面中的魏无羡意欲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甥,可天不遂人愿,他一声颇有威严的“金凌”刚叫出口,待听到狗叫声后,陡然色变,威严什么的跟被狗咬比起来完全微不足道。

一阵狼狈的逃窜,待看到那抹身长玉立的熟悉身影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蹬梯爬杆一般顺着那身子就往上爬,蓝湛被他抱得身子有些发僵。

金凌见了蓝忘机犹如老鼠见了猫,趁着蓝忘机发愣之际,急忙吹了两声哨,携着他的黑鬃灵犬落荒而逃……

众人惬意地看着这场闹剧,见识惯了魏无羡那搔首弄姿或是顽劣跳脱或是风流倜傥的模样,几时见过他仓皇而逃的画面啊,众人感到大饱眼福。

待听到“行路岭”、“吃人堡”这些字眼的时候,聂怀桑心头突突直跳,仿佛已经知道了下面的内容,不免有些心慌慌,看着自己大哥若有所思的样子,聂怀桑怕秘密抖出来后,他大哥会不会一巴掌抽死他……

不过事已至此,看来这个秘密在书中是藏不住了,想想也罢,就连魏无羡这个邪魔歪道的鼻祖都重归于世并且于仙门百家都已握手言和了,那他家祖坟这点程度的,应该不至于引起多大轰动,况且,现在聂家,已非当初可比。

【魏无羡笑嘻嘻道:“别别别别,别走嘛。我再问一句,那行路岭,还在清河境内吧,清河不是聂家的地界吗?若真有吃人的怪物在行路岭出没,他们就坐视不理?”

没想到这回,郎中却没有再答“不知道”而是露出一点轻蔑的神色:“聂家?若是当年前的聂家,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了。这种传闻传出的第二天就能雷厉风行地把那妖邪出没的地方抄了。可如今聂家的家主,嘿嘿,不是那位‘一问三不知’吗。”】

聂明玦听觉有异,想到自己还在世的时候,弟弟那不成材的样子,自己走了,聂家的家主之位理所应当落在他头上,而他又性情不争,只知书画折扇、拨花弄草,自是无心亦无能打理家族之事,也难怪如今旁人提起聂家都是一派轻蔑之色。

怒火中烧,举掌意欲一掌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讲这一段的时候,聂怀桑自知自己的表现丢人,眼角余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大哥,果不出所料,大哥真的想拍死他!

他急忙逃窜,口里还哆哆嗦嗦求饶道:“大大大……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聂明玦看他竟敢当众猴窜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喊道:“你这不争气的,给我老实坐回来!”

聂怀桑自知失礼,折扇半遮面,扫视全场,看到众人都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边,尴尬的干咳几声,转身又偷偷瞄向聂明玦,在大哥威严的眼神下,终究是哆哆嗦嗦的坐回去了……

江澄说话了:“赤峰尊大可不必生气,如今的聂家呀……”顿了下,眼睛淡漠得扫过依旧吓得跟只受了惊的小猫似的聂怀桑,不知想到了什么事,讥讽一笑道:“在这位聂家主的带领下,与书中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聂明玦似是没想到江澄会和他搭话,诧异道:“哦?江宗主此言何意?”

江澄道:“你且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