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玫瑰丛里》

《在玫瑰丛里》

费里斯比夫人回家时,特莉莎、马丁和辛西娅正在吃晚饭。她曾嘱咐他们,如果天黑她还 没回来,他们就先吃饭。她悄悄走进过道,听到他们在下面的房间里说话。她停了一下,倾听着。显然,辛两娅等急了,特莉莎在安慰她:

不会回得这么早的,辛西娅。乌鸦说到那棵树要飞一英里,可能更远些。你不记得啦?”

“是的,但乌鸦飞得很快。”

“要是他飞到两英里的高度,”这是马丁的声音——“加起来有三英里。”

“六英里,”特莉莎说,“上下各两英里,来回各一英里。”

“对呀,所以她现在还 赶不回来。”

“可是猫头鹰呢?你们都知道猫头鹰是什么角色!”

“他们到猫头鹰家时,天色还 不晚,只要有光线,猫头鹰什么都看不见。”

“可现在天黑了。”辛西娅说,“啊,我希望现在就到家,我害怕。”

“小声点,”特莉莎说,“蒂莫西会听见。”

“我回来了!”费里斯比夫人一面喊着一面往下跑。

孩子们确实都很焦急,因为他们都迎着跑来,连平日很腼腆的马丁,也伸出双臂搂住的脖子。

“啊,,”辛西娅都快哭出来了,“我急得要命。”

“可怜的辛西娅,现在没事了。”

,您飞得多高?”马丁很快恢复了平静。

“飞得非常高,向下看,大树像小草一样,菜园像张明信片,还 有,河流像条蛇。”

“您看见猫头鹰了吗?他说些什么?”

“我看见他了,等会儿告诉你们。我先去看看蒂莫西,他怎么样了?你们怎么不把他的搬出来?”

特莉莎说:“我要给他搬,可他说他想留往卧室里。我想他又感到不舒服了。”

费里斯比夫人进去看蒂莫西,他正坐在那里。她摸了摸他的前额,并不发烧。

“我挺好,”蒂莫西说,“我留在卧室是因为我在考虑问题。”

“考虑什么问题?”

“搬家的事。”

“搬家!怎么?什么搬家?”

难道蒂莫西终于听到她同别的孩子的谈话了?知道她去找猫头鹰的事了?不是这样,蒂莫西解释说:

“从我病倒后,我一直没出门,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是指天气。可是今天,今天下午,我注意到一些新气象。”

“什么新气象?”

“空中有一股暖湿润的气息。如果您做深呼吸,还 可以闻到,虽然现在不那么明显。”

费里斯比夫人当然感到了,无论是在屋里还 是在屋外。

“是解冻的气息,”蒂莫西接着说,“我记得去年也是这样,不久,咱们就搬家了。,今年咱们什么时候搬家?”

“啊,还 要等些日子,”费里斯比夫人尽量用漠不关心的语调说,“天还 太冷,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

“我应该考虑这些问题了。”蒂莫西说。他的态度很严肃,声音里透出冷静和深思。“因为如果很快要搬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得动。今天,我特地练了练走路,就在这里。那会儿,哥哥姐姐们都在起居室里。”

“蒂莫西,你应该躺在上,不然又会病上加病。”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想练练走路,我没走很久,走不动,刚走了几步就感到头晕,不得不再躺下。”

“当然,你知道,其实你还 没复原呢。”

“我想我是没复原,所以我要考虑问题。”

“蒂莫西,你不要担心,这会使你的病情加重。”

“我一点也不担心。原先,我以为我会担心,其实我并没有——或许按理我应该担心,可是我也没有。我老想着夏天咱们住在小溪旁的日子多么美好。说真的,我真想去。我自己并不害怕;我担心的是您害怕,怕您担心我害怕。这就是我想向您说的心里话。我现在只是等待着,所以您也不必担忧。”

费里斯比夫人感到他们母子俩应该对换一下位置。蒂莫西看到自己的危险处境——或者猜到搬家的日子即将来临,想到自己很可能死去,可他却在安慰。她想告诉他关于猫头鹰和老鼠的事,告诉他可能有办法。可她还 不知道老鼠会不会帮忙,只好先不提,等见到老鼠后再说。

费里斯比夫人只能安慰蒂莫西:“别再想了。等时间到了,我们看看你的情况再定。”

第二天一清早,费里斯比夫人就去找老鼠。过去她从没到过玫瑰丛,甚至没靠近过那里。现在,她离那儿愈近,心里愈感到紧张。虽然从来没有谁向她或任何别的动物打过招呼,说要离玫瑰丛远些,但她和大伙儿都知道:菲茨吉本先生农场里的老鼠不与其它动物往,其它动物也从不侵入他们的领地。

费里斯比夫人出了菜园,小心地提防阿龙在不在附近。她知道,阿龙即使追老鼠追到玫瑰丛旁边,他也从不进去。

当然,花丛上的刺会把入侵者吓走。费里斯比夫人直到站在玫瑰丛前面,才知道这片花丛是多么高大茂密,而且干上长满了刺。玫瑰花丛比农场放拖拉机的车库占地面积还 大,枝叶错纠缠,即使像费里斯比夫人那么小巧的个儿也很难爬进去。她绕着花丛走了一圈,观察地形,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她隐约记起,她曾见过老鼠们出入的一个洞口,她在那地方察看,他们怎么进得去呢?后来,她发现离地面最近的一根枝丫有点异样,上面的剌被刮掉了一小段——像门上的把手那么长——已磨得很光滑。她轻轻一推,那根枝丫像回旋门的锁一样打开了,里面是一条穿过荆棘的小径,还 算宽敞,她可以穿过去,不会碰到两边花丛上的剌。她进去后,一松开把手,后面的门就无声地掩上了,玫瑰丛里黑乎乎的。

费里斯比夫人在极微弱的光线下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向前。她走到玫瑰丛当中,感到脚下的泥土被践踏得很坚硬。在前方,她看到了进口。

她曾想象这里有一个圆洞,反正不像她现在看到的样子。在玫瑰丛中心有一块地方,约有五平方英尺大小,除最高的一层外,所有的玫瑰枝已被修建干净,所以光可以射进来。上长着一层青苗,青苔上有个约八英寸高的小土墩,土墩下方有个用碎石镶边的弧形入口,连着入口的通道也是碎石铺的,一直向下往前延伸。

在入口处,一只费里斯比夫人从没见过的大个头老鼠正用他那黑眼睛紧紧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