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改造计划

《红楼梦》虽然没能让小小领悟到古典名著的精髓,却让小小认识到了淑女这个词的美丽,也让小小心生向往。

你看人家何老师,一看就是典型的淑女,多么温柔,多么有气质,难怪是全班同学的偶像。于是小小决定:我要做一个淑女。

妈妈总是说自己没有女孩儿的样子,如果我能成为一个淑女,妈妈也会高兴吧?小小为自己的决定找到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于是她开始计划学习做一个淑女,并且积极地寻找身边的淑女范本。

淑女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妈妈,但这个想法立即被否决了。原因一,妈妈不会做诗;原因二、妈妈不会刺绣;原因三,妈妈嗓门太大;原因四,虽然妈妈也有温柔优雅的时候,但那多半是为即将爆发的怒气做掩护。

综上所述,妈妈实在够不上淑女的标准。

第二个范本人选是楼上的小玲姐姐。小玲姐姐总是很温柔很亲切,但是头发太短了,不是都说淑女应该是长发的么。

这样看来,最符合淑女标准的似乎还是何老师。何老师可是全班女生的偶像啊,作为淑女范本绝对没错。

不过翻开时尚杂志——甄珠从妈妈那里偷偷拿出来的——书上对淑女的定义似乎还有很多,不仅要温柔、优雅、整洁,还要读很多书,最好还要有点特长,例如刺绣什么的。

天啊!小小合上书本,觉得自己成为淑女的前途渺茫啊!

好吧,小小决定先从温柔作起。

温柔,似乎也很简单,只要像邓玟玟学习就可以了。小小假装不经意地向玟玟打探温柔的秘诀,但是玟玟说温柔没有什么秘诀,她只是认为没有什么事好生气的,久而久之就发现大家都说她很温柔了。

小小在笔记本上小心地记下:温柔就是不能生气。

掌握了秘诀,小小决定开始学习做一个淑女。

不就是不生气吗?这还不简单!小小合上本子,咬着嘴唇笑起来:其实我脾气还是很好的嘛,嘿嘿。

但小小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原来不生气很难,真的很难。

第一节课结束后,欧阳光来到小小面前,带着忧郁的表情问:“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怎么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有气无力?你竟然说这是有气无力?”小小的音调提高了两度,然后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是温柔,温柔,你懂吗?”说完很不屑地瞄了他一眼。

欧阳光挑挑眉,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正当小小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时,他——走了。

呼——幸好克制住了没生气。小小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离淑女近了一大步。

孙乔玲子也来了,仍然是骄傲的表情:“小小,你今天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小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啊,我很好,为什么你要这么问呢?”

“因为你看起来很——萎靡。”孙乔玲子很满意自己找到的词,听起来很复杂很有品位的样子。

“萎、靡?”凭借敏锐的直觉,小小肯定这不是形容她精神状态良好的词,但她还没忘记要温柔,“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很好,就是这样,不能生气,也不能忘记了礼貌的微笑。

“小小,你真的没问题吗?或者,我送你回家?”甄珠的眼睛突然变得很明亮,在她说到回家的时候。

“没事,我没事,真的,我发誓。”小小郑重地举起手,对天发誓。

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怀疑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淑女。但她决定再坚持一会儿,至少,明天之前,她都不会放弃淑女的梦想。

放学了。

小小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爬到大门前,终于到了!原来走慢比走快更累呢!

小小敲门了。咚咚咚。

“来了来了!”妈妈温柔的大嗓门从家里传来,小小奇怪极了,妈妈一般对客人才会这样温柔的呀。

“小小!你为什么这样敲门?”打开门,妈妈看见了站在家门口的小小,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若平常的小小一定会说:“我亲爱的妈妈呀,你又想当狮子姐姐了!”但今天的小小很异常,她站在门口,站得很直,很拘谨,笑得很甜,很怪异。

她竟然说:“妈妈,我回来了。”很温柔的声音,很碎的步子,很飘逸的身影。

留下妈妈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

吃饭的时候,妈妈一直用眼角看着小小,当小小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碗后,妈妈终于忍不住了:“小小,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小的眼圈红了,扁着嘴:“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我生病了?我明明就没生病嘛!”

“那你为什么这么样的——呃,没精神?”爸爸捧着碗问得非常小心,唯恐伤害到女儿幼小的心灵。

“因为,因为,因为人家是淑女嘛!淑女怎么可以那么粗鲁?”小小抿抿嘴,“那我平时是怎么样的呢?”

“就拿你敲门来说吧,一般都是咚咚如山响,今天却是咚咚如鸟叫。”妈妈今天反应很快,咬着筷子开始列举小小的恶行,“再说你那句‘妈妈,我回来了。’你一般都是一边奔进门一边喊的,喊到‘来’字的时候都已经在你的房间里了。”

“还有晚饭,你一般都会吃一碗半,但今天你只吃了小半碗,而且用了两倍的时间。这实在太不像你了。”爸爸扶了扶眼镜,指着小小的碗。

小小听得惭愧起来:“我,我平时真的有那么粗鲁吗?”

“还好,不算很粗鲁。”妈妈咬着筷子,“很可爱,我喜欢。”

小小咕哝着:“当然了,因为像你嘛!”

爸爸为小小盛来了饭:“淑女和粗鲁,都是性格的一种表现形式。不必刻意去追求什么,自然就好。你看你妈,那么粗鲁,我们不也喜欢吗?”

“是呀是呀,我那么——”妈妈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那么什么?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粗鲁?”妈妈发出愤怒的咆哮,眼神化成利剑,恨不得在爸爸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什么叫粗鲁,这就叫粗鲁。小小捧着碗,很聪明地保持沉默。

争吵仍在持续着,很粗鲁,但也很温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