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山乡的田园牧歌》原文·尹卫巍

草,一直漫向天边,汹涌着,灵动着。这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草地。

如果不是亲临,我是不会相信在黔南喀斯特高原独山县僻远的布依山乡会有如此壮阔的绿野。

草,在高天下一浪一浪地漾着,散发出比鲜花还浓郁的草的芬芳,醉得人想歌想舞,或者仰天长啸。同行的一个书法家,陶醉得不可表达,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摆成一个“大”字!

这是摇曳着温馨甜梦的草野。

这是飘荡着浓浓乳香的山原。

这里是独山县上司镇筹洞村。

可这里还是静静的山谷啊!

我们从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首府都匀出发,不到两个小时就钻进了茫茫草地。以前,我曾在一幅挂历上看见过西欧国家的牧野,干净得只有草,草地中间有一户农家尖顶小屋,远处的山坡上牛羊在悠闲地吃草。树木只是陪衬,远远地站在草场的边缘,有时是孤独一棵,立在宽阔草地的中央,我问草场的一个工程师,他说,是留给牛们遮阳避雨的,有时太阳毒辣,牛就躲到树下。还有花卉,只是整个草场的点缀。随便走在独山草种场的哪条路上,也不管走在草种场的那个角落,都会有鲜花映入眼帘,都会有花的芬芳沁入心脾。我终于寻到最浓郁的一股馨香是来自槐树,满树缀挂白色的精灵,香魂自由自在地在空气中喧闹;四季月季红得灿烂,满树都是飞舞的春梦;金银花眉飞色舞,当仁不让地送来另一种香气。有一种花我第一次见,草种场的工会主席张步云告诉我说,叫“十姊妹”,细细看时,每一团花,都有十朵。当成千上万个“姐妹”聚在一起,就汇成声势浩大的花的姐妹的盛会,非常的壮观。我无法摆脱的把鼻子凑近一个“妹妹”,去嗅“她身上的香”。

那个下午,我是怀了怎样的激情走在山间,走在草地,走在花径,走在乳香四溢的牛舍。

这里的牛,全是奶牛,是鲁迅先生赞美过的“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的苦命的牲畜,她们用自己的精血哺育人类。

黎明时刻,是草种场的奶工挤奶的时辰,我为了看挤奶,特意起了个大早,走进一个牛舍。挤奶工吴大姐正在给奶牛洗乳房,她家喂养了18头奶牛,是草种场采用“公司加农户”的方式扶持的布依族村民,养牛,挤奶,已经让她家脱贫致富。现在挤奶已经不是人工,而是现代化挤奶机器,一头牛一次可挤出15斤左右的奶。挤完了,就让牛儿走上山坡,尽情的享用青草和阳光。

如果你有条件乘坐飞机从空中俯瞰独山草种场,你的视野里一定是个巨大的空中花园。

我从内心深处冒出两个奇异的思想,一是想在这里住下来,二是知道黔南卡斯特高原为什么会有如此美丽的草场农庄。我打听,才知道,独山草种场全名叫“贵州牧草种籽繁殖场”,位于独山县上司镇,是我国从新西兰引进的第一个牧草种籽生产和草地畜牧业项目,始建于1983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先念访问新西兰时,确定了这个美丽的蓝图。

30年前这里是荆刺丛生、乱石遍野、基岩裸露、贫瘠荒芜的一片“死地”,1986年和1987年原贵州省委书记胡锦涛两次视察草种场,指出“要把这里建成中国南方牧草种子生产基地、科研基地、人才培训基地及技术辐射基地”。从此一代拓荒者在荒野上展开艰苦卓绝的劳作,他们叩石垦壤,移山填土,三十年艰辛,终于开垦出牧草种籽地4500亩,人工林间草地1000亩。引进新西兰、澳大利亚等草地畜牧业和草种生产技术,并使之本土化。探索出一套牧草种籽生产和草地奶牛生产规律,将昔日一片“死地”建成了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希望的绿洲。

草种场的韦方鸿科长告诉我,她们目前仍以种植国外引进的优质草种为主,也指导周边布依族村民饲养奶牛脱贫致富。

我惊叹于这样一个绿原草野,我始终没有称它为草原。它没有内蒙草原辽阔平坦,它是起伏的卡斯特山岗;它离州府都匀不远,却有超凡脱俗的静穆,有一种“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的散淡,鸟儿的每一声鸣叫,都会让你静下心来,感受清幽之美。

想着,有人在召唤,烤全羊已经熟了,香味正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