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哭孟浩然》赏析

哭孟浩然

王维 〔唐代〕

故人不可见,汉水日东流。

借问襄阳老,江山空蔡州。

译文

故人去世,已然不可再见;汉水滔滔,日夜向东奔流。

想要询问,孟襄阳今在何方?江山依旧,蔡州却仿佛空寂无人。

注释

孟浩然:唐代著名诗人,王维的好友。襄州襄阳(今属湖北)人。与王维同是盛唐山水田园派的代表,并称“王孟”。

故人:老朋友。《庄子·山木》:“夫子出于山,舍于故人之家。”

汉水:中国中部的一条河,长江最长支流,发源于陕西南部米仓山,流经陕西南部及湖北,在武汉入长江,全长1532公里。

借问:请问。《宋书·萧惠开传》:“虑兴宗不能诣己,戒勒部下:‘蔡会稽部伍若借问,慎不得答。’”襄阳老:此处指孟浩然。

江山:江河山岳。《庄子·山木》:“彼其道远而险,又有江山,我无舟车,奈何?”空:空寂无人。蔡州:一作“蔡洲”。这里泛指孟浩然故乡一带。《全唐诗》诗后有一注曰:“岘山东南一里有蔡洲,蔡瑁居之故云。”

赏析

这是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怀念友人的诗。

唐玄宗开元二十九年(741),王维时为殿中侍御史,知南选,至襄阳时,孟浩然已去世,王维作此诗以哭悼。

故人去世,已然不可再见;汉水滔滔,日夜向东奔流。这是写“汉水无情”。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有些老友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春草却一年更比一年绿,它们仿佛从不知道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人生之短暂,汉水之日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从而凸显出“人有情”而“汉水无情”的。此处化用了初唐王勃名句“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之诗境。

想要询问,孟襄阳今在何方?江山依旧,蔡州却仿佛空寂无人。这是写“江山有情”。

一部分风景往往注定只属于一部分人。南山是属于陶渊明的;敬亭山是属于李白的;泰山是属于杜甫的;终南山是属于王维的……而岘山,注定是属于孟浩然的。

孟浩然在《与诸子登岘山》中说:“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如今江山依旧,写“江山留胜迹”的诗人却不见了。王维复来次登临,而孟浩然已经“往来成古今”。

诗歌仍在传唱,而人已不可见。睹物思人,人之常情。一个“空”字,可作全诗诗眼,亦奠定了全诗的感情基调,既写出了“江山之空”,也写出了“人心之空”。这“空”的背后,是诗人看不见的深情与怀念。

如果此时王维再读起孟浩然写给他的那首《留别王维》,“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一定会潸然泪下。同时,我们也就能明白这首诗中的“故人”与“空”的真正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