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秋宵月下有怀》赏析

秋宵月下有怀

孟浩然 〔唐代〕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

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

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

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

译文

秋夜天空,明月高悬,露珠沾湿,光彩夺目,

惊鹊栖息之处尚未确定;飞萤从卷帘之外飞入。

庭院槐树,寒影稀疏;邻居捣衣,夜杵声急。

重逢佳期又在哪一天,只能久久望月空自伫立。

注释

沾:润湿。

栖:栖息。

帘:即竹帘,可以卷起,故称卷帘。

杵(chǔ):春米、捣衣用的棒槌。此用作动词,指捣衣。

佳期:原指与佳人相约会,后泛指欢聚之日。

望望:望了又望。

伫立:久久站立。

赏析

这是唐代诗人孟浩然的一首月下怀人诗。

这首诗最绝妙之处乃在于“望望”二字,“望望”有许久之意。那么这个许久是怎么表现出来的呢?

最重要的莫过于“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的表达,表面上是说天快亮了,庭槐寒影稀疏,邻人早起捣衣,夜杵声急,实际上是为了说明诗人站立秋宵之久,彻夜未眠。一个晚上都不睡觉,难道只是为了月下观景吗?显然不是,那是因为诗人心中盛满了思念与深情,辗转难眠。

尤其是“杵声急”,其实是“望”不见的,但我们分明感觉到诗人在“望”,这正是诗人的高妙之处。

清代诗人黄景仁的名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或是由此脱胎而来。其诗中亦是着眼于“望”,“银汉红墙入望遥。”

“杵声急”是“望”不见的,“秋月”“露湿”“惊鹊”“飞萤”“庭槐”却都是可以“望”得见的。写“望”得见的秋景,同样是为了表达立秋宵之久,怀念友人情意之深。

秋空的“明月”是“悬”的;光彩的“露珠”是“沾”的;栖息的“惊鹊”是未“定”的,“飞萤”是从卷帘“入”的,四个动词的使用,将“望望之久”的时间概念描写得不动声色,令人拍案叫绝。

“望望之久”“空自伫立”,却只是为了有一个“佳期”,你我能够一聚,把今夜的相思与你诉说。然而,这个“佳期”又将何时会到来呢?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永远了。

人生中有多少分别,终究难以重逢。惟愿岁月静好,即便天各一方,也能彼此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