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数了多少只绵羊

这些天,萧好烦。谁不烦?妻子说,你烦的啥?萧想半天,工作吗?人际关系吗?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萧说不出个所以然。

怪就怪在萧烦,妻烦,儿子竟也跟着瞎起哄,说他也烦!儿子才十岁,读四年级。

萧躺在床上烙烧饼,眼睛睁得像铜铃,一会儿看天花板,一会看窗处白惨惨的月光,想些没有头绪的琐事。萧睡不着,爬了起来。妻坐起身子,问到哪去。萧还没回答,就见儿子蹑手蹑脚来到面前,一问,他也睡不着。萧一声长叹,牵了儿子的手,说,到外面走走去。妻揿亮床头灯,拿出枕边手机一瞅,十二点了。她看了一眼爷俩的背影,骂了声神经病。

萧来到街上,街灯熄了,只有高楼上的霓红灯眨着花花绿绿的眼睛,眨得街上朦朦胧胧的亮。萧拉着儿子的小手,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萧看见街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三五成的,和他一样迈着懒散的步子,嘀咕着些不着边际的事儿。还有的年轻人,长一声短一声,吹口哨、装鬼叫,没头没脑地发泄着。

萧和儿子溜达了几条街?他们已经记不清楚了。

这么晚了,不睡?萧前面的人遇上了迎面而来的熟人,在打招呼。尽管声音小,但萧听见了。萧还听见了对方回答的声音,睡不着,出来走走!

前面的人停了脚步,萧又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睡不着,想办法呀!

想不到,你有?

有,躺着数绵羊吧!

这行?

行!

你怎么不数呀,出来干嘛?

那人答不上来,一个劲儿嘿嘿地笑。

萧就想,那人一定很尴尬。

从小到大,萧没数过绵羊,觉得很新鲜。萧是局里的一支笔,有丰富的想象力。萧听到这话后没去想效果如何,他的眼前浮现出的是一片蓝天,蓝天下一望无际的草原,铺天盖地的肥硕的白茸茸的绵羊……萧觉得心里一下子美好了起来。

回家吧。萧对儿子说。儿子还想走,他还没尽兴哩。

萧把儿子弄上床,对儿子说,睡不着,数绵羊吧!

儿子的眼里充满疑惑,哪儿有绵羊啊?

萧就坐下来,给儿子描述刚才想象的那一幅画面。儿子听了半天,还是不明白,看不见呀,怎么数?老爸!

闭了眼,用脑瓜子想啊,傻瓜!妻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床边,骂儿子。

儿子就嘟了嘴,迷茫地数一、二、三……

萧和妻躺在床上,也闭了眼,跟着数起来,一、二、三……

第二天,萧的眼睛有了红丝,显然还是没睡好。

儿子,你昨晚数了多少只绵羊?

中午,萧问儿子。

忘了,儿子说,数了半天一只也没看见。

你呢?萧又问妻。

数着数着,我就想起了那次旅游吃的烤全羊,口水都流了,哪还顾得去数?

你呢?妻和儿子一起问。

恐怕是成千上万吧,还没数完,天就麻麻亮了。草原上的绵羊,真多!

萧感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