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 /我是愚人

单位组织秋游,上了车,我特意和领导坐了一起。这样,上山时,我自然而然地搀住了领导的胳膊。

领导五十出头,很胖,走几步就吭哧吭哧地喘气。但他坚持要跟大家一样徒步登山,连竹杖都不要。我刚开始是和领导并排,搀着领导,爬到一半时,就变成了我在前,领导在后,我像个卖力的纤夫一样拉着领导肥重的身躯,很快我从上到下都被汗浸透了。领导看着我,关切地说:“年轻人,爬个山就出这么多汗,身子有些虚啊。一定要坚持锻炼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怎么能干好工作呢?”我点头自嘲道:“最近缺乏锻炼。”

好容易爬上山,坐着看了一会儿风景后,就要下山了。领导说:“小谷,我们还一起下去吧!”看着领导胖大的身躯,我的双腿有些发抖,他说:“局长,要不我们坐缆车下山吧?”领导惊诧道:“坐缆车?那我们不是失去了爬山的目的了吗?年轻人,要正视困难,眼前这一点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谈什么攻克难关?”我只能低着头,接受领导的批评。

下山时,仍是我在前领导在后。走了没几步,领导就撑不住了,半个身子斜压在了我的肩上。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扶住了路边的一颗松树。到了下一个休息区,我和领导坐在石头上,秋风一吹,领导微微闭起了双眼。我灵机一动,对领导说:“局长,您肯定是昨天工作太晚了,没休息好吧。来,我们坐缆车下去吧。”领导睁开双眼,喘了口气,小声地说:“小谷,你知不知道,现在领导晋升,不光是看能力和资历,更要看身体,你看,跟我们一起的刘局和赵局,他们岁数不比我小,哪个坐缆车了?我要是坐缆车下去,人家看到了会怎么想?”我一面点头,一面佩服领导的深思熟虑。

接下来的路基本上是我扛着领导下来的。刚开始领导一只手扶着我,后来是两只手,再后来整个前半身都趴在了我背上,两只脚在台阶上拖着往下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领导一个激灵,直起身来:“到了,到了,那不是我们的车么?”我看见旅游车,两腿一软,眼前发黑,一跤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领导用很洪亮的声音说:“同志们,我早跟你们讲过,要注意身体素质的培养,你看小谷,这么年轻,爬一次山就不行了,还不如我们这些老骨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