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与爱情

■沈烈文

残荷。败柳。秋风瑟瑟。

蹲在岸边,水中倒映出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不远处有个女人,叫荷香。蓬头垢面,傻傻地看着柳。她没有去打搅柳,傻傻站在那,落寞地看着柳

荷香是个疯子,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柳走后,荷香便拿起一只木盆和两个热水瓶,一扭一扭地向老地方走去。那是个澡堂子,荷香每天都去。看过荷香洗澡的女人都说,荷香的皮肤像蛋白一样,水水嫩嫩的。荷香洗澡很慢,用香皂了一遍又一遍,还用单面刀片狠狠地在身子上刮好几遍,好像身上有洗不尽的污垢。因了那刀片,村子里有歹心的男人才不敢打她的主意,只是恨恨地在背地里骂,骂她是个疯女人。

许多年前,荷香不是这样的。

那时,荷香是村子里的一朵娇艳的花。很多后生像蜜蜂一样,整天围着她转。荷香不喜欢他们,她的心中早装了一个,就是柳。那时候,柳长得很英俊。柳会唱好听的歌,荷香就跑到岸边的草地上,听柳唱歌。柳说,他的歌只唱给荷香听。可是,一把大火,烧死了柳的父母,柳也跟着失了踪。

荷香左盼右盼,盼着柳回家。盼来的却是一场空。荷香三十岁时的夏天,柳从外面回来了,带回一个花枝招展的卷发女人。听说柳打工时,是在一次意外的事件中被卷发女人俘虏的。柳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后来就娶了卷发女人。荷香的梦醒了。她跑到河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合着母亲的意,嫁了人。

回到村子里开了个公司。卷发妻子整天跟一帮牌友混日子,柳过得很压抑。那个夏天,柳在厂里打理事务。锅炉“轰”地爆炸了。一个叫大全的人被炸死。柳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只有一个“关键地方”没受伤,因为穿的是条纯棉。不过,俊男人变成了丑男人。卷发妻子没多久,名正言顺地走了。

又来到了河边。穿过光秃秃的柳枝,望着一根根枯萎的荷

突然,荷香看着水面上浮起一个一个大大的水泡。荷香扔掉了木盆和暖瓶,顾不上脱衣,投进了冰冷的水中。

荷香把柳拉上岸,瘫倒在草坪上,喘着粗气,然后定了定神,站起来,平静地问:“柳,你能不能看看我?”柳没说话,咳了起来。荷香把他拉起来,拍拍他的背,恳求道:“请你看看我,行吗?”柳低着头,默不作声。荷香哭泣着:“你不敢抬起头来做人,是不是!”

“不要说了!你这个疯女人,为什么救我?”柳咆哮着。

“哈哈哈……”荷香笑得好凄凉。“我是疯女人?我是疯女人!”

吃惊地抬起头,萎缩的脸扭曲着。

荷香失声痛苦。“你不知道。你结婚之后,我也结婚了。我居然嫁了个傻子。是我答应的婚事。结婚那天晚上,有人居然在门外偷看,我开门想看看是谁,那人闯了进来,死死地把我按在了床上。那个傻男人听到我的喊叫,吓懵了……那人竟然是他的老父亲。我挣扎着爬起来,连夜逃回了家。从此,我没再进那个傻子家的门,我就这样疯了。”

的眼睛模糊一片。他说:“荷香,是你救了我吗?你知道,我和我爹是怎么死的吗?那把火,放那把火的人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

荷香的眼睁得好大,她吱唔着:“大全是你有意炸死的?”大全就是荷香那个傻男人的老父亲。

荷香看着柳,柳看着荷香。

说:“回家吧。”

荷香说:“嗯。”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