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嘱托
■邓耀华
父亲七十岁的时候患了不治之症，在与病魔抗争了几个月之后，父亲终于支撑不住了。
父亲临终前，托人把在城里工作的儿子叫了回来。父亲支开屋里所有的人，让儿子一个人坐在他的床头，父亲有话要对儿子说。
儿子问父亲：“爹，你老有啥话？”
父亲说：“儿子，我这把年龄了，也该去那边了，只是，我放心不下你的一娘一呀。”
儿子说：“爹，你老人家就放心的去吧，你去了，我一定会把一娘一侍候好的。”
父亲点了点头，喘一息了一会儿继续说：“你一娘一有哮喘病，一到冬天就发，出气就跟拉风箱似的，你千万不能给你一娘一气呕。”
儿子说晓得。
父亲又说：“你一娘一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她又没得兄弟姐妹，现在除了你这个儿子，还有你的媳妇和你的女儿外，再没有别的亲人了，我走后，她一个人在乡下住太不方便了。”
儿子说：“爹，这个你放心，你走后，我会把一娘一接到城里去的，和我们住在一起。”
父亲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说：“你一娘一在农村里住了一辈子，到城里后，她肯定不一习一惯，你和你媳妇要多一抽一时间陪陪你一娘一。”
儿子说：“好，我每天都陪一娘一聊聊天，还陪她到外边散散步，我不会让一娘一寂寞的。”
父亲和儿子说了以上的话后，已经气喘如牛了，就在将要咽气的那一刻，父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断断续续地说：“儿子……你说……对你一娘一好，那我问你……你以后……把你一娘一……当成什么……侍候着？”
儿子有点奇怪，心想，一娘一就是我一娘一，我还能把她当成什么侍候呢？当然是当一娘一侍候呀。于是儿子说：“当成一娘一侍候着呀！”
没想到，儿子的话一出口，父亲却摇了摇头。
儿子想了想说：“那就当成观音菩萨侍候着吧。”
父亲又摇了摇头。
儿子又想了想说：“当成神仙侍候着。”
父亲还是摇头。父亲摇头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连话也说不成了。但儿子的回答，他却不满意，急得用手直抓咽喉。
儿子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流着泪问道：“爹，你说要我把一娘一当成什么侍候着？”
父亲终于憋足最后一口气，说道：“你要……把你一娘一……当成……你女儿……”父亲还没说完，就头一歪去了。
儿子对父亲的话始终不解，在安葬了父亲之后，他问妻子：“我爹为啥要我把一娘一当成女儿侍候着呢？”
妻子说：“你看你傻不傻，想想平时对待父母是什么样子，再想想对待女儿是什么样子，你就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