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壳里的瓜子

一前一后的爬着,前面是头部受伤的小男孩,后面是脚部受伤的老男孩。那个小男孩的头是否还在痛?我虽然感觉不到他头部的痛苦,却是能感觉的到我脚部的痛楚,每向前爬一下,都需要脚向后蹬一下,没办法,要前进就需要有推力才行,爬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时多么希望身旁有一个火炉或暖水袋什么的,只要能让我暖和起来的东西都可以。

小男孩终于爬进胡同口,我也尾随其后,一路上他好像很放心的样子,从来没回头看我一眼,而我却一刻不放松的紧盯着他的后脑勺。当看到他进了胡同后,我窃喜,好机会,就在这个相互看不见的拐角,我可以调转矛头,指向另一个方向,指向一个我认为比较安全的方向逃走。“你想逃吗?”他从拐角处只伸出个脸,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珠子,左眼的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只有一根神经和眼珠子连接在一起,耷拉在歪掉的鼻子上,愤怒的瞪着我。“我,我哪里想逃啊,只是不知道你拐向了哪里,到处找找你而已。”“好了,现在找到了,现在就跟我走吧,我家就在胡同里面的444号门牌。”444号?这门牌真不吉利!

胡同里阴冷潮湿,月光清冷的披在小男孩瘦小的身子上显得异常诡异。“到了,叔叔,跟我进来吧。”“到了?这么快!”一路爬过来,我怎么没看见441,442和443号门牌呢?直接就是444号门牌。我抬头观望,门是开着的,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陈旧的腐烂气味,围绕在我的鼻子周围,久久不能散去。要是用刀割掉鼻子的话,也许就闻不到任何讨厌的气味了吧!

这股讨厌的腐烂气味好像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忽的一下增加了腐烂空气的浓度,让我一时半会吃不消。小男孩家的门槛很高,也没见小男孩怎么爬就爬过去了。轮到我爬的时候却发现门槛的这种高度根本不是一个趴着的人能够爬得过去的,非得飘起来才行。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小男孩到底还是不是个人?从他头部受伤的程度来看,他已经不是个正常的活人了,他好像没有任何痛苦的反应。

我彻底醒悟了,他的头裂开了那么大的一道缝竟然没有喊疼!我一下子感觉很后悔,没有提前发现这一系列古怪的可疑之处,现在只能趴在地上懊悔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能早发现的话,就不该演化到现在这一步,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我真想回到悲剧发生之前的那一刻,只要我不拿起酒瓶,只要不把酒瓶扔出去,就不可能砸到小男孩的头,也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也许这就是因果循环,因果报应。说不定还会随着事态的正常发展,得到了小男孩手中的钱,看着小男孩高高兴兴离去的背影,然后回屋接着清点上个月的清单,做完了这些事之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那样多好。

眼前的事实告诉我,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了。已酿成的悲剧不会被改写,想象中的美好事态,只能停留在虚空的幻想中无法成为现实来演绎。痛苦依然存在于眼前,脚丫子依然在痛苦中挣扎,多想一切能够重来,多想时间倒转追溯到我往墙上踢脚之前,那时候只要我能大度一点,不为这点小事情计较,想开一点,钱虽然难赚,但也要和气才能生财,当时我只要想通了这个道理,也不会自己害自己,自作自受。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现在趴在冰冷刺骨的门槛前,忍受着毒气的猛烈攻击和前方未知的突然袭击。从眼前的恶劣气氛来看,我真的成了四面楚歌。

我当然希望会有所转机,但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能把握住的,我只是一个卖瓜子的可怜虫,至于我的生死存亡,现在还不能一目了然。“要不要让我拉你一把?”小男孩的头突然从门槛后探了出来,我吓了一跳,“啪嗒”,他左边的眼珠子掉落在门槛竖着的木头沿上,另一只眼仍然死鱼一样的暴突的瞪着我。“不不不……不!不要!”我拒绝的摇着头,生怕小男孩伸出那条拧成麻花的手过来拉我。“那快跟我来吧,我爸爸在屋子里都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