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青年的遭遇(2)

我的心不属于任何事物。

你到任何地区,

请带着我的灵魂,我的骨。

在什么地方住下,

便在你身边安葬我的骨。

你站在坟前呼唤,

听听回声,

我的骨发出呻吟,

和你的声音呼应。”

待她吟罢,哭毕,我才突然现身,说:“妹妹!你终日悲哀,也应该够了吧!再悲哀哭

泣下去,你的眼泪可是淌不尽的。悲哀哭泣没有任何好处。”

“你别阻挠我!”她说,“你如果一定要干预,我只好自杀了。”

那以后,我沉默着,任她身穿丧服,悲哀哭泣。

到了第三年,我对于眼前这桩磨人的事,已经感到无比的忿恨,难以忍耐。有一天,我

又走进她的哀悼室,我妻子正坐在屋里她砌的坟前,长吁短叹,道:“我的主人哟!我好久

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她说罢,接着吟道:

“坟啊,

坟啊,

他的英俊逝去了吗?

还 是被灿烂的景象磨灭了?

坟啊,

你不是天,不是地,

为什么太和月亮会在里面汇聚?”

她向黑的赞美和致哀,使我怒火中烧,忿恨更加炽烈,因而忿然质问道:“你到底要

悲哀哭泣到哪一天呀?”我继而吟道:

“坟啊,

坟啊,

消灭他的黑色了吗?

或者是那肮脏的景象。

坟呀,

你不是池沼、锅釜,

为什么会聚集炭灰和渣滓?”

听了我的诅咒诗,我妻子一骨碌站立起来,说道:“该死的!原来是你干的这桩坏事

情,砍伤了我的情人,摧残了他的青春,叫他三年来在不死不活的境况中受苦受难呀。”

“不错,确实是我做的。”我说着,拔出宝剑,握在手里,走过去预备杀他。

我妻子听了我的话,见我决心要杀她,便笑了起来,说道:

“滚开!要重演过去的事,那可不容易啊!我不能让死人复生,但我能够让你受罪。”

于是她张嘴喃喃地念了些什么咒语后,说道:“凭着我的法术,你的下半截身体变成石头

吧。”

从那以后,我站不起来,睡不下去,下半身是没生命的石头,上半身却是行动自由的活

人。我的下半身化成石头以后,整个城市,包括街道、庭园,也都被她的魔法控制了。城中

原来住着伊斯兰、基督、犹太和袄教四种宗教的信徒。他们着魔之后,全都变成了鱼类。伊

斯兰教徒变成白鱼,袄教徒变成红鱼,基督教徒变成蓝鱼,犹太教徒变成黄鱼。原来的四个

岛屿着魔后,变成四座山岭,围绕着湖泊。从此以后,她尽情虐待我,每天打我一百棍,打

得我皮破血流,然后在我身上披一块巾,再把这件华丽的衣服穿在外面。

魔法城的毁灭

着魔青年谈了他的经历和遭遇,忍不住伤心哭泣,吟道:

“主宰呀,

你的判决,

我甘心忍受,

只要这是你的意愿。

他们暴虐、作恶,

他们侵害、掠夺,

忍耐吧,

也许我们可以得到天堂的一角。

这一切的遭遇,

使我束手无策,

寸步难行,

只祈求着穆罕默德。”

青年吟罢,国王抬头望了他一眼,说道:“青年人,我知道这个隐秘之后,可是又添了

一重新愁了。不过,请告诉我吧,你妻子在哪里?受伤的黑所栖息的坟墓在什么地方?”

“黑睡在哀悼室中的坟墓里,至于我的妻子,她住在隔壁的大厅里。她每天日出时都

到这儿来,脱掉我的衣服,打我一百棍,打得我痛哭流涕,声嘶力竭,不能动弹,然后她才

往哀悼室去侍奉那个黑,给他端汤送水。待到天一放亮,她就又要来了。”

“向安拉起誓,青年人,我一定要替我做一件好事呢。我将解救你。”

国王陪青年人一直谈话到深夜,然后才睡觉。

第二天黎明前,国王脱掉衣服,光着身子,提起宝剑,一直走进哀悼室,室中摆着灯、

烛、香料和药膏。他走过去,一剑砍死黑,把他的首扔在宫中的一眼井里,然后回到屋

内,拿黑的衣服裹在身上,手中握着宝剑,倒身睡了下去。

过了约一小时,那个妖婆果然来了。她先脱去丈夫的衣服,痛打一顿。她丈夫苦苦哀

求,说道:“妹妹哟!求你可怜我吧。”

“你可怜过我吗?你为我而谅解过我的情人吗?”她反问着继续痛打,直打得丈夫皮破

血流,自己也疲力尽,才给他披上巾,把锦袍罩在外面。之后,她手中端着一杯酒、一

碗汤到哀悼室去,侍奉黑。在哀悼室里,她走到坟前,哭着说道:“主人哟!你回答我

呀,有什么心事,对我讲吧。”

她继而吟道:

“我流了无尽的眼泪,

但阻塞啊,几时才能冲开?

嫉妒者从中作祟吗?

那他应感到心满意足,

难道你自己在拖延,不让我们聚首。”

吟罢,她痛哭流涕,说道:“我的主人,你说吧,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

国王压低嗓子,摹仿黑的口吻说道:“唉哟!唉哟!毫无办法,只望万能之神安拉救

援了。”那个妖婆听见黑开口说话,欣喜若狂,大叫一声,昏迷了过去,一会儿后,她醒

了过来,叫道:“主人哟!主人哟!”

这时,国王用更微弱的声音说:“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你使我病弱,难以恢复呀。”

“怎么会这样呢?”

“你天天拷打你的丈夫,他哭泣的求救声扰乱了我,使我通宵达旦,难以入睡。他的祈

祷和咒骂使我不安,心绪纷乱。若不是你的扰乱,我该早已恢复健康了,因此,我才一直不

理你呢。”

“既然你许可,我饶恕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