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玉乃白受到阿里·密斯里的报复

阿里·密斯里狼狈回到寓所,向艾哈默德·戴乃孚叙述被诱骗的经过。艾哈默德·戴乃孚埋怨道:“巴格达城中有一班专门愚弄男子的妇女,这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同样阿里·剀铁夫·赭麦尔也在旁边打趣说:“指安拉起誓,阿里·密斯里,请你告诉我:在开罗城中,你是那班小跳哥的头子,怎么反而叫一个小姑给骗了?”阿里·密斯里既难过,又懊悔。艾哈默德·戴乃孚只得再发给他一套衣服。

“阿里·密斯里,你知道诱骗你的那个小姑是谁吗?”哈桑·舒曼冷不提防地问阿里·密斯里一句。

阿里·密斯里忘了打听钥匙的情况,便仓促给厨师迷蒙吃,把他麻醉得昏迷不省人事,才脱下他的衣服,拿它穿在自己身上,并把他的两把刀也别在腰带上,然后带着箩筐,匆匆上市去买了肉和蔬菜,欣然转回客栈。可他刚进门便看见戴藜兰坐在门堂里,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出入的人。她身边还站着全副武装的奴仆们,戒备非常森严。他不管这些,壮着胆一直往前走。

阿里·密斯里听从哈桑·舒曼的指示,携带酒肴,去到皇家客栈中,找到里面的厨师,向他问好,并说:“咱们好久不在酒店中碰头了。”

阿里·密斯里依然镇静着从容回到厨房里,一本正经地烧火做饭。他把烧好了的饭菜先送给载玉乃白,见她房中挂着很多衣物。继而顺序让戴藜兰和奴仆们开饭,然后喂狗。午餐如此,晚膳也不例外,只是把喂狗的时间推迟些。他预先把迷蒙摆在菜里,这才顺序端给载玉乃白、戴藜兰和奴仆们吃过,然后根据客栈日出开门和日落关门的老规矩,高声对宿客们说:“旅客们,现在守夜的时间开始,我们已经放狗了。谁要自由行动,那由他自己负安全责任吧。”接着他拿掺过毒的肉喂狗,把它们毒死,并趁戴藜兰母女和奴仆们被麻醉得人事不知的时候,闯入门楼,掳着室的衣物和四十只信鸽,明目张胆地开了客栈大门,迅速回到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寓所。

戴藜兰一眼看见阿里·密斯里,觉得他形迹可疑,便一声吼叫起来:“匪徒!给我转回来。你打算进栈中来愚弄我们吗?”

奴仆们跟在阿里·密斯里后面,仔细观察他的举止行动之后,对戴藜兰说:“总管啊!假若他是陌生人,那是不会知道厨房和伙食房的方向、位置的,也辨别不出开厨房和伙食房的钥匙的。现在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伊补努奥姆诺撒尔顿拉呀。”

奴仆们听从戴藜兰的指示一问阿里·密斯里,他便如数家珍地说:“每天午餐晚餐所烧的都是五个,其中有扁豆、米饭、肉汤、葱头烧肉和玫瑰露等。昨天要我增烧的两个是蜜稀饭和煮石榴子。”

奴仆们听从戴藜兰的吩咐,大家随阿里·密斯里一起往里走,这时候有只猫突然蹦到阿里·密斯里的肩膀上。原来那只猫是厨师撒尔顿拉养着的,经常守在厨房门前,每见厨师到厨房烧饭,便跟着他进去,有时蹦到他肩膀上。这次它误认阿里·密斯里为它的主人,便照例蹦到他肩膀上。阿里·密斯里不知此情,却把猫扔在地上。这时候,那只猫蹦蹦跳跳地跑到厨房门前。阿里·密斯里眼看这种情景,意识到猫是经常进厨房找食吃的,于是他挨到门前去取钥匙开门。他见挂在门前的几把钥匙,但不知哪一把是开厨房门的;幸亏当中一把的上沾着一丝羽,便知那是开厨房门的钥匙,所以毅然拿它开了厨房门,走进去放下箩筐,然后转了出来,预备上伙食房去。这时候,那只猫又在他前面奔跑起来。他跟着来到伙食房门前,知道那是贮藏食物的库房,便伸手取钥匙开门。他见当中的一把钥匙上有油腻,知道它是开伙食房门的,所以毅然拿它开了伙食房门。

“那你脱掉衣服吧!”哈桑·舒曼吩咐着拿一口锅,放一些柏油似的东西在里面,摆在火上熬一熬,然后用它涂在阿里·密斯里的皮肤上,并用褐染他的腮角、嘴唇和眼皮,再给他一套奴隶衣服穿起来。这样一来,阿里·密斯里一下子就变成黑奴模样。最后还给他预备了烤羊肉和啤酒,然后对他说:“皇家客栈里有个厨师,现在你变得跟他一模一样了。那个厨师专门替戴藜兰母女和栈中的四十名奴仆烧饭做菜,并负责喂狗,而且还得上街买肉买菜。现在你可以去找他,打着奴仆的口语,亲热地去跟他打交道。见面时你问候他,对他说:‘咱们好久不在一起吃喝了,现在让咱俩来干几杯,吃点烤羊肉吧。’并随他进屋去,拿酒灌醉他,然后打听他烧饭、做菜和喂狗的情况,并弄清厨房、伙食房钥匙的放置地点。所谓酒醉吐真言,这些平时不说的心里话,醉后他会全盘讲给你听。往后你用迷蒙麻醉他,拿他的衣服穿起来,并把他的两把刀子别在腰带上,然后带箩筐上市去买肉和蔬菜,拿回厨房去烹调出来,放些迷蒙在里面,然后端给戴藜兰母女和奴仆们去吃,并拿它喂狗。待他们一个个被麻醉失去知觉后,你再闯进门楼,掳走里面的全部衣物。如果你真想要载玉乃白为妻,那顺便把她负责饲养的四十只信鸽一并带回来”。

“这谈何容易!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这个姑可厉害了。你的领袖艾哈默德·戴乃孚和他部下全体人员都叫她拐骗过,他们身上的衣服被她扒得光。”

“谁是阿里?我明明是撒尔顿拉嘛。”阿里·密斯里硬硬地顶着。

“行,我一定照你的指示办事。”

“胡说八道!你是阿里·载依白谷·密斯里呀。”

“现在咱俩偷空干几杯,吃点烤羊肉吧。”阿里·密斯里说着跟厨师一起吃喝起来。他左一杯又一杯地斟给厨师,一直把他灌醉,然后问他:“你每天给他们烧几个饭菜?”

“此人不是伊补努奥姆困②;他是阿里·载依白谷·密斯里。伊补努奥姆困好象被他麻醉或者给害死了。”戴藜兰说。

①“萨补努奥姆诺”:我们的叔父(或伯父)的儿子。

②“伊补努奥姆困”:你们的叔伯父的儿子。

“明摆着他是伊补努奥姆诺厨师撒尔顿拉哇。”奴仆们坚持他们的看法。

“我要娶载玉乃白做我的老婆。”

“我有的是去油。”戴藜兰说罢,即时拿来一种油质,涂些在阿里·密斯里的前臂上,并使劲擦它,但始终擦不掉皮肤上的黑。奴仆们眼看戴藜兰不成功,便要求说:“让他给我们煮饭烧菜去吧。”

“我太忙,肩上的担子很重。”厨师说,“因为我每天得替戴藜兰母女和四十个仆人煮两顿饭,此外还要喂狗,并上市去买菜,所以没工夫去酒店喝酒。”

“我先端饭菜伺候载玉乃白,然后奉承戴藜兰,第三照顾仆人们,最后才去喂狗,让它们一个个吃饱,每条狗最少要吃一磅肉。”

“总管,您说什么呢?”阿里·密斯里回头问她。

“总管啊!”阿里·密斯里压低嗓音,卑躬屈节地说,“阿里·密斯里到底是白人还是黑人?奴婢我可一直是在栈中替你们服役的呀。”

“开饭的次序,你是怎样安排的?”

“如果你肯听我的话,服从我的指挥,那我是乐意帮助你,并使你达到希望目的的。”

“如果他真是伊补努奥姆困,他一定知道昨天你们要他给你们烧什么饭菜,也一定知道每餐吃几个菜。现在你们问他每天他所烧的是几个菜,并问他昨晚你们要求他增烧什么菜吧。”

“她叫载玉乃白,是皇家客栈的门卫戴藜兰的女儿。阿里,你不是落在她网中吗?”

“哪个厨师呀?莫非除我之外,栈中还有别的厨师吗?”阿里·密斯里反问一句。

“哈桑·舒曼,你说吧:我该用什么手段才能把她娶到手?”

“发生这类事情,对你们来说,真是奇耻大辱。”阿里·密斯里表示愤慨。

“午餐烧五个,晚膳也同样烧五个。昨天他们还要求增添两个;其中一个是蜜稀饭,另一个是煮石榴子。”

“你自己打算怎么办呢?”

“你是如何炮制厨师的?告诉我:你杀了他呢,还是把他给麻醉了?”

“你们跟他一起进去看:假若他认识厨房、伙食房的方向、地点,那他就是伊补努奥姆困,否则你们只管杀死他。”

“伊补努奥姆诺①,你怎么了?”奴仆中有人惊奇地问阿里·密斯里。

“他说得都对。”奴仆异口同声地说。

“他并不是伊补努奥姆困,而是染黑了身体的阿里·密斯里。”戴藜兰仍坚持她的说法。

“也许是。”

“不知道。”

“不。”戴藜兰断然否认奴仆们的判断,“他是借猫的行动而认识厨房和伙食房的方向、位置的,同样他是凭迹象而辨别出厨房和伙食房的钥匙的。这种事是瞒不过我的。”她强调着打算另想办法证实她的怀疑。

哈桑·舒曼见阿里·密斯里回来,便问他:“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他把混进客栈诈骗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哈桑·舒曼听了,感到无限的快慰,立刻替他脱衣服,并熬一锅草水,替他洗掉皮肤上的染。阿里·密斯里一下子恢复原状,皮肤变白了,才急急忙忙再一次去到皇家客栈,送衣服还厨师撒尔顿拉,替他穿著起来,并拿解迷给他闻过,然后身溜之大吉。厨师撒尔顿拉睡眼蒙眬地苏醒过来,伸个懒腰,打着呵欠站了起来,带着箩筐上菜市去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