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发何鲁纳·拉施德和诗人的故事

相传从前哈里发何鲁纳·拉施德执政期间,有一天夜里,他惴惴不安,心绪不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因而索起床,走出寝宫,在院前的走道上散步消遣。无意间碰到一个喝得醉眼蒙眬、摇摇欲坠的醉人。他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一向最宠的一个宫女。于是他顺水推舟,拽着她不放,兴致勃勃地跟她戏弄起来,缠得她衣解脱,高低要跟她来一回。

宫女被哈里发缠得啼笑皆非,无法脱身,只好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告饶,说道:“众穆民的领袖啊!奴婢不知陛下突然降临,因而蓬头垢面,毫无准备。恳求陛下开恩恕罪,暂且忍耐下去,等明天夜里,奴婢静候陛下光临。”

次日傍晚,哈里发何鲁纳·拉施德打发童仆通知那个宫女,说哈里发今宵要应约到她屋里和她幽会、谈心。她听了哈里发要来会她的消息,赶忙回答说:“昨夜的约言,今朝一笔抹灭。”

最后艾彼·诺瓦斯吟道:

情坚定不渝,

只可叹会面遥遥无期。

情况不言而喻,

用不着深思熟虑。

夜里我和醉醺醺的一个宫女相遇,

显然她那羞涩、庄重的神并不稍减。

她断然拒绝、摆脱纠葛,

挣扎得坠、巾①落。

她扭着肥大的屁股企图逃避,

前昂着两个晃荡的小石榴。

我对她说:“请你给我一个约会!”

她说道:“盼你明天早些光临。”

第二天我问她:“诺言是否如期履行?”

她回道:“昨宵的约言,今朝一笔抹灭。”

①指披巾或面纱。

接着艾彼·沭斯尔补起身吟道:

你心不在焉违反起居惯例,

这如醉如梦的心情几时才能澄清?

她为你心如火焚终日以泪洗面,

这种情景莫非你还不够惬意?

心里她发出沉重的叹息:

奇哉“昨宵的约言,今朝一笔抹灭”!

哈里发强求不遂,只好接受她的请求,把她放走。

哈里发何鲁纳·拉施德得到回话,喜怒皆非,只好吩咐陪他饮酒作乐的亲信:“你们吟诗给我听吧!希望每首诗里都有‘昨宵的约言,今朝一笔抹灭’这句成语。”

哈里发何鲁纳·拉施德听了诗人们的吟诵,喜怒参半,吩咐侍从,赏赖歌史和艾彼·沭斯尔补每人一万块钱,同时下令砍艾彼·诺瓦斯的头,处以死刑,当面宣布他的罪状说:“你昨夜混入宫廷,窥探宫闱秘密,罪当斩断首级。”

哈里发何鲁纳·拉施德听了艾彼·诺瓦斯的辩白,顿时消除中的疑虑和误会,立刻收回成命,并加倍赏赐,给他两万块钱的赏银,表示歉意。

“指安拉起誓,”艾彼·诺瓦斯辩白说,“昨晚我一直睡在自己家里,什么地方都没去。至于我在诗中谈到的情节,纯是根据陛下一言半语而想象、虚构出来的。安拉说得好——他是最诚实不过的——‘诗人被恶魔缠绕、追随,难道你不曾看见:他们在每一处山谷、流域中徘徊、遨游,并叙述他们没做过的事情?’”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亲信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于是赖歌史吟道:

如果你洞悉我在情场中的冤抑,

会感到饮食起居索然乏味。

她撇下痴情、发狂的我毫不怜惜,

兀自闭门息交绝游。

“昨宵的约言,今朝一笔抹灭”,

这是她自食其言的借口。

艾彼·诺瓦斯既免了割头之罪,又得到一大笔赏银,因而感激涕零,同其余两个诗人,欣然向哈里发告辞,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