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品出那种桃香味

我不曾忘记,在家乡田径上,弥漫着那种若隐若无的桃香味儿。 

记忆中,家乡是有一片桃林的。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了似的,桃树很多,和热带丛林那儿的树不相上下,完完全全就是一片“林”。这片林是很多家户共有的,不过每年分桃,每家也能分到一大箩筐。 

祖父祖母是这片桃林的护林员,算是吧,家就安在林中。从小,我便是在桃香环绕中成长,忘了忧伤,忘了焦虑。 

春天,散学后,急不可耐地往家奔。跑着跑着,忽然闻到一股花香,不刺鼻,不瘙痒,幽幽的、淡淡的,和祖母怀中的味道一样,于是习惯性地心安了,脚步慢了下来,享受这花香——那是林中桃花盛开的香味,淡雅幽静,愈远愈清。 

远望,湛蓝的天边染着一片粉霞,那就要到家,到桃林了呵。我这么想着,又跑了开来。拨开了一丛杂草,进入了桃林。林子里很静,鸟鸣声时不时响起,清脆悦耳。我悄悄地走着。忽然,身后“嘿”地一声,一惊,整个身子一缩,“啊!”叫声惊走了几只东张西望的鸟儿。 

“哎!小子胆量不行啊!”爽朗而熟悉的声音,是祖父!一回头,祖父正提着水壶哈哈大笑,那脸上的皱纹都飞扬起来了。我吐了吐舌,拍了祖父一下,迅速跑掉,还喊着:“来啊,追我啊!”祖父仍在笑着,“不和你计较,小鬼!赶快回家吧。” 

此时桃花是最绚丽的时候,粉面笑颜,宛若邻家少女悄然一笑,柔美而甜和。我踏着地上薄薄地一层软软的桃花瓣,跑进了那座熟悉的白色的小房子。我知道,祖母一定守候在坑上,看到我,慈爱地问上一句:“回来啦?” 

夏季,桃子便收获了。满林白嫩的、丰满的桃子,摇摇欲坠。这下桃林热闹了,家家都来收获桃子,三两成群,有说有笑。若摘下一个桃子,洗一洗,咬上一口,用牙齿割开果皮的时候,那股原本淡淡的清新味道冲破一个临界点开始逐步在嘴里扩散开,味道逐渐变得浓郁。随着慢慢的嚼碎,果汁放肆的在舌尖上溅开,果肉中的每一个细小颗粒都在争先恐后的开裂,释放出更多更多的桃子的味道。果皮果肉被切成很小的碎片在牙齿间游移,把味道就跟冲击一样传向嘴里中每一个角落……桃子的清香伴随着果汁滑向喉咙深处……刚刚被冲刷过的味蕾几乎是虔诚的向大脑传递这种信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转眼五年过去了,我也要离开家乡去上中学了。心中忐忑而期待。临行前一晚,我和祖父祖母在桃林漫步。夏末了,摘桃的喜悦还未消散,林中弥漫着桃香。谁也没有说话,走遍了桃林的每一个角落,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月光皎洁,我望着那些桃树,那些日日陪伴的桃树,口中却喃喃道:“他乡,会不会也有这么明亮的月亮呢?” 

到了他乡,学校的生活很忙碌,而我还记得,第一次卖那儿的桃吃时,涩涩的味儿,我泪流满面。 

我现在才终于品到,品到那种家乡才有的桃香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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