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梦想喝彩

岁月从指尖悄悄滑过,一些记忆,原以为早就被时光汹涌的洪流悄然吞噬,可内心深处那激烈的抖动告诉了我,那些青春的梦想,依然占据着心灵的舞台,欢快地跳跃。
 被我带进都市,塞进马路牙子缝隙的青春梦想脉搏又一次跳动了起来,一层层,脱掉了火光中留下的伤疤硬痂,重新长出带着细细绒毛的翅膀模样。

上学时,我总是把课本藏进桌斗儿里,捧着一本课外书津津有味地读着,却将妈妈老师的忠告塞进了书包;我时常被文章带进作者的意境中,沉醉而不能自拔,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自己也成为作家;渐渐,我痴迷的喜欢上了这些能幻化出无尽梦想的文字,一次次被当做范文时的激动、鼓励,轻轻点燃了自己心中幻想的光亮,笔下尽是那些会做梦的文字徜徉。

我多少次幻想着自己的文字梦想会长出一对能飞翔的翅膀。

那条弯弯的、清澈的家乡河,一次又一次寄托着我的梦想叮咚流淌:流淌出童年那天真的笑脸、儿时玩伴的无猜;少年的贪玩和淘气,慢慢膨胀的许多幻想;流淌出青春河水与草的故事;流淌出天边那灿烂的晚霞。

五月槐花十里飘香,养蜂人也闻香赶来。自己多少次讨了面具,久久地蹲在蜂箱边上,看着那些蜜蜂进进出出地忙碌,猜想着它们的家,而自己却忘了回家,天真的幻想常常随蜜蜂的翅膀浪迹到天涯;多少次爬上高高的槐树,摘下那一串串洁白如雪的槐花,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品着,却怎么也品不出蜜蜂对花的那份执着与融洽;就像我手中那杆笔,多少次痴呆地愣在纸上,心里要写的东西太多,却总不知先写啥,心中那份焦急,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比喻。

佝偻的背影在麦田里时隐时现,只有清风掠过酸汗淋漓的背膀,给人们送去一丝舒适,炙热的太阳把酸汗变成白碱,描画着后背的轮廓;忽然想起李绅那首《悯农诗》,低头却没找见有哪一滴汗珠滴到禾土下,只看到手上堆起那厚厚的老茧,老茧却没有汗珠那么幸运地存活在诗人的笔下,没有人为老茧写那些传唱的诗句,也许诗人从来都不曾长过老茧,只看见过流着汗珠的脸颊。我为啥不能为手上的老茧写点啥?

春天,那初绽的桃花,抖动着纤薄的花瓣,感动的空气也渐渐暖和,流动的暖意熏红了姑娘们一张张笑脸;翻飞的紫燕,占据了千家万户的房檐,啾啾声叫得房檐下那厚厚的积雪悄悄融化,随风洒到了田里边;父亲吆喝着耕牛弓起了腰,那呆板了一季的土地在犁铧后面焕发出生机,尽情地挥发着泥土那独有的芬芳气息;漫天的杨柳絮从幼苗的眼前飞过,躲到了角落里,去偷听姑娘们在那里咬耳朵的悄悄话。春风搔的我一阵阵手痒,快快!笔尖就是不听话,总是让我落下这么多的童话。

总分不清春与夏的边界,只知道,不知疲倦的蝉会在树上吱吱叫个不停;我会听着蝉叫换上裤头和背心,迎着炙热的阳光、叫起邻家的兄弟们冲向河边,河水里的鱼儿会赶忙躲进我们要摸它的地方;河滩上吃草的牛羊会被我们插上那些不知名的野花扮作新娘;草丛里的蚂蚱也会当成我们的俘虏乖乖的被穿在柳条上;田里的秧苗,今天到我下巴,明天就比我个头还高,气得我总是爬上树梢;雨后的天边那道彩虹,总是摇动我画画的触须,可纸笔又总是与我远离,藏进被遗弃在角落的书包里。

秋天,大人们在和秋风抢着地里的庄稼,身后却是我们和田鼠在打架;一直把它追进田埂、沟沿儿上那一个个隐藏在草根下的家,让它先享受一壶热茶(先向洞中撒一泡尿),再慢慢地挖出惊恐万分,湿淋淋的它,没有哪个能逃过被掘地三尺的命运,没有一只能活着逃离我们的锹下;我们背着掠夺来的田鼠全部家当凯旋,雄壮的歌声随着纷飞的落叶飘荡在笔下。

冬天,伴着屋里咣当咣当的织布机响,北风把西伯利亚的冰山凿碎后吹了过来,和成雪浆,一层层地刷着房顶,想给人们装饰屋顶,过年住上新家,可没干过粉刷匠的它,一着急,干脆把大
 地都全刷了个遍,放眼一片银白,雪地上到处都是我们的画,画出雪在天上的家,想像着天上装雪的仓库到底得有多大?

曾经这些都写进了我梦想的童话,每天都看着那些文字在我笔下无拘无束地飞翔,看着稿纸一天天的加厚。几年间,我积累了几十万字的草稿,厚厚的几摞,被我小心翼翼的收藏着,每天都细心删改、精心完善,像天鹅辛勤孵化着自己的宝宝,日日翘盼着……细细抚摸,等待着破壳而出的喜悦。

考试临近,自己想起还有许多的定义、许多的单词都没有搬进记忆,自己不能再守候着那一摞梦想,我开始了日日夜夜的苦读,梦中都是单词的形式,句型的转换……

人生,真的就像是一道方程式,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会有多少个未知数等着你去解。

就在我那天回家的晚上,我没有再看到那些草稿,却看到了灶膛里带着红光的纸灰和妈妈那愤怒的眼神。我发疯似地在灶膛纸灰里寻找着,仿佛听到了火中那些文字的哭泣声、被烧疼得呻吟声;看到了试图逃离火堆而被烧火棍又打落时那无助的眼神;看到了那些文字被焚烧时身体的极度痛苦的扭曲着。我的心也一同被烧死了,连同那些被焚烧的文字,顺着烟囱消失在天空。
 我飞过白云时,还仿佛能听见那些文字的哭泣与呻吟的声音;我看到白云掉下了血红的眼泪,正好滴到我的眼睛里,我眼前一片血红,看到的东西都是红的;慢慢地感觉着炙热的靠近,我的手仿佛已经触摸到了围绕在身边的火苗;我闭上眼睛,任凭火在我身上肆虐,我已经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心在流血。

是我手里攥着的那颗从路过的田埂,采下的蒲公英籽带我离开了痛苦的家。我带着那被烧光羽翅的梦想,跟随风中的那粒蒲公英籽从村里飞到了城里。

站在城市宽阔的马路旁边,心里却迷茫一片,哪条才是自己该走的街道?

高耸的楼房里透出一缕缕温暖的灯光,但就是照不到我的身上。只有那漆黑冰凉的桥洞和衷心守候的蚊虫,陪伴着那副僵死的躯壳在夜风中蠕动。

可笑,是饥饿把生活勇气唤醒,血液从凝固的血管里开始慢慢流动,心脏也随着肠子一起抖动。我的灵魂,惊愕的看着那具瑟瑟发抖的身躯像蝴蝶破茧而出,瞬间,是撕掉一层层皮的痛苦,彻心彻肺的痛苦扭动。很多蝴蝶都是在破茧而出的那一刻,被痛得死掉了,而那副身躯却又一次站立而起。

我穿着满是污渍的校服走进工地,头上的骄阳正考验着涅槃重生的子民,总是把天边的云彩驱赶的没了踪影,汗渍在校服上留下了无数张画着白色边界的地图。粗糙的砖块使手上又堆起厚厚的老茧,拿笔的手渐渐熟练了砖夹的冷硬,纸上的方字格变成了眼前一堆堆的方砖,天天搬也搬不完,只恨那可恶的北风,把工头吹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带着黝黑的面孔和无神的眼睛又愣愣地行走回桥洞的自己,雪花凝冻了无数次梦中留下的泪珠,老天啊!你咋就这么不公平?

轰鸣的机器把我引进了工厂,恢复了耳朵的听力,每天嗡嗡着一个旋律,碾压着我那颗滴血的心;手在机器上机械的活动,指示灯跳跃在眼中,但是,我的头脑却始终麻木;汗水从头顶流到脚底,换来了手中可怜的工资,但汗水总算没有白流,让我懂得了劳动与收获的秘密。

岁月的洪流在这个激烈竞争的年代里汹涌着,我用辛酸把眼中的血影冲刷干净,刺目的霓虹灯在我的眼前晃动,新的梦想在我头脑中形成。商场,我从新扬帆起航的地方,平静的水面下,暗礁交错,一次次翻船落水,叫你不得不用竹竿小心地触探着船头的每一片水域;不时掀起的巨浪,会把你扔到半空再摔向谷底,会让你的心彻夜的同波浪浮影飘零;一个个暗流漩涡,同样会令你天旋地转找不到方向,还好,彼岸的风景在向我招手,意志驱动着梦想之舟驶入了对岸的码头。虽然留下了累累伤痕,但笑容又回到了皱纹装饰的脸上,眼睛又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生活的艰辛和困苦,让自己不得不暂时收藏起那被烧光羽翅的文字梦想,塞进马路牙子的缝隙里。

经过了现实生活层层叠叠的痛,经过了人生征途上无数的摸爬滚打,无数个激流险滩,那纵横交错的伤痕被深深地刻进记忆的塑像中,现实成了残酷的刻刀,多彩的画笔。已经说不清,脸上的皱纹里曾经流淌过多少眼泪与汗水,天真的幻想成了迷雾中的海市蜃楼;残酷教会了现实,每一次艰苦的努力不一定都会有收获,但是,每一次的收获都必须付出艰苦的努力;根本就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只有那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学校的课堂上从来就没教过这些,这一切都为我填补了人生经历中一个又一个的空格,使我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中不断充实壮大了自己。

回想起读书时,笑容的天真,思想的单纯,生活中的一切,在自己眼中都是那么的甜蜜。是妈妈那一把火,把自己天真幻想的甜蜜,蒸馏成酸涩的回忆;性格的倔强,使自己一步迈到了另一个世界,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现实社会中,远离了亲人的照顾,拼搏成了生存的纸笔。可是,我今生无悔,挫折和艰辛,使我越发勇敢,成熟;痛苦与困难,使我越发坚强;泪水与汗水擦亮了我的双眼,人生征途上的我步伐更加稳健。

当妈妈坐着儿子的汽车,住进儿子新买的楼房,悔恨依然浮现在脸上,悔恨她没有帮儿子完成学业、悔恨她当时烧掉了儿子的梦想。

不,妈妈,我要感谢你!

是你的火光赋予了梦想涅槃重生的机会,使我看到了一个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之路。如果不是自己跨出了那一步,如果没有自己在现实中奋勇搏击,哪里会看到两岸这些异样的风景?在我今天的笔下,哪里会有如此丰富的内容?!

最起码,我比史铁生多着两条行动自如的双腿,我可以看到、了解到比他更多的风景,让这些风景幻化成属于我的文字保留在纸上;我眼中虽然没有霍金笔下那充满了诱惑的黑洞,可是我可以把我看到的彩霞用描述给大家,把彩霞的绚丽用文字传递给大家。

马路牙子缝隙中的那曾经被火光烧光了羽翅的梦想,扇动起更加有力的翅膀飞向天边那抹如微笑的晚霞,化作一片浮云陪伴在天边。

晚霞不会因为浮云而改变它的方向,总是留下灿烂的五彩缤纷于天的尽头,而在它的光芒中,所有的浮云却都会因为晚霞而溢彩。

夕阳下的我,那微笑如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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