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我对你说

第一次见你,你在优美的乐声中,流连忘返;第二次见你,你在美人的坟墓前,低吟浅哦;第三次见你,你发出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慨,迫不及待地想投笔从戎,在凌烟阁上平添一笔。这三个都是你,你只是一个人,却有着很多面,李贺,你真如神鬼般变幻莫测。尽管我不曾真的懂你,但我一直在努力触摸你,我曾有对你的万般揣测,今日想向你倾诉。

盛唐诗人多如满天繁星,我独钟爱与你。曾有人评价你虽天纵奇才,然英年早逝,阅历尚浅,诗中总少了一丝发人深省的意味,因此只能沦为第二流。听闻此言,且容我先为你辩驳二三。曾记得第一次读你的诗是我十四岁,读到那首《李凭箜篌引》,那时尚不觉得有多惊艳,只觉得诗人虽文采飞扬,却远不及温、韦诗中那缠绵悱恻的情思。现在仔细品读,却觉得已经完美了。全诗只写对乐音的感受,看似空泛,可我看来却是正好。诗为心声,用细腻的笔触描绘这动人的乐音,只因你不舍这美的感受,仅仅是因为你喜欢,就够了,若是读者硬要给你解读出几分“深意”来,无异于画蛇添足。这才是本真的诗意,诗是一种宣泄情感的途径,诗意即心意,若是为表现那么些许诗意而作诗,岂非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

再说你阅历尚浅,你在生命中有限的二十七年里,经历了多少坎坷,你对生活的感悟远超那些枉活一世的人。至于年轻,我认为这恰恰是你最引人的地方,若非年轻,哪里能挥毫写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样的豪言壮语?我无意贬低他人,但那些整天心里渴望建功立业,但也只在心里而已的诗人,只会在一陋室中苦苦等待他的“伯乐”,如何能有这样汹涌澎湃的激情?每一次我读起这句诗,都忍不住热血沸腾,好男儿,正当披坚执锐,奋战沙场,轰轰烈烈。否则有朝一日白了少年头,丰富了阅历,但心已静了,心静了,就难再起波澜,到那时,也就空留一纸悲切了。

至于说你浪漫不及李太白,我觉得有些偏颇。李白的浪漫,是世间独一份的,他将心中的愁苦悲与口中的酒一同咽进肚中,然后酣然入梦,在梦中寻找属于他的浪漫,可说到底,却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浪漫。而你却全然不同,你的浪漫才是真的浪漫,浪漫即无拘无束,浪漫就应当像你这般,不避鬼神,不讳生死。纵观古今多少文人墨客,能像你李长吉这样无物不敢写,无物不可写,拥有这等天地在我心的真浪漫的人,可还找的出第二个?人们敬称你为诗鬼,只怕与你这天马行空,无所畏惧的诗风不无关系吧。

至于谈及你的早逝,呵!我请求你原谅我,我从未为你的早逝感到惋惜,甚至有一点觉得你消逝的恰到好处,倒也像是一种诗意,一种浪漫了。正如你笔下的苏小小一般,若是晚上数十年才香消玉殒,那时到底是何光景,孰为可知呢,也许连你也不会写出如此绝美的诗句了吧。都说《苏小小墓》是你一生的映像,我简直想为这绝妙的映射击节叫好。你真是如同这位美人一样,“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明知结局是如烟云般消散,那何不让它在最耀眼的时刻凋落?这样世人就能永远记得你的诗,你的人,你的绚烂了。而你也正是如此,用你最后的生命,为你的浪漫添了最后一抹亮色。浪漫,激情,诗意贯穿在你生命的始终。

噫,李长吉,耀眼无比,夺目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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