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暮

我在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那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

每个冬季带来失落,伤的多深,然后忽然看懂云的形状。

那便是——你的模样。

大概是这景象亦或是内心的清冷,谈逸南把手中握着的收音机轻轻放在了身旁的桌面上,拢了拢已褪到胸口的毯子,将它拉到了脖子的高度。车厢内不时有人来回走动,睡意全无的谈逸南想了想,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腿,向洗手池走去。用清水洗了把脸,好像更清醒了些。窗外越来越的熟悉的景象,仿佛跟当初负气离开时没有多大变化。双手撑着洗手池的谈逸南转过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在嘲笑当时无知的自己。

推开洗手间的门,转身默默关上,松开门把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回到座位时,对面还在睡着的老者动了动身:“小伙子,天还早,不多睡会儿?”谈逸南叠好保暖的毛毯:“睡不着了。”老者笑了笑打算坐起来跟他聊聊:“到底年轻就是好啊!不像我们年纪大了睡眠也不好了。”谈逸南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像对面的这位老者一样每夜都睡不好。老者拿起桌上的茶壶:“年轻人,我去倒壶热水!”谈逸南起身想拿过茶壶,老者却拦下了他半悬的手臂:“让我这个老头子多活动活动!”谈逸南只好作罢。看着老者与父亲相似的背影,带着微微的倔强,让他湿了眼眶。

那年的晚冬,心高气傲的自己与父亲一气之下决定离家出去闯荡,已经整整七年的时间。那一晚,他没看见父亲的失望,母亲的悲痛,兄弟姐妹的不舍。

老者提着茶壶回来时,看着有着心事的谈逸南:“这天气凉的就要多喝喝热茶,暖暖心!”倒杯水递给谈逸南,“千万不能因为天凉而凉了心!”谈逸南微微一愣:“您真像我父亲,他也差不多与您一般大!”老者:“这次是回家吗?我的家乡也在南京呢!前年我种的那颗海棠树应该也长得差不多大了吧,街上又添了许多家银行,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我那小孙子又吵着闹着让我带他去看电影了......”谈逸南不忍打断他,但还是说了句:“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大概,有七年了吧。”老者顿了顿:“年轻人,在外面闯够了也该回家看看自己的家人了。”淡淡一笑,“不管曾经犯了多大的错误,七年,也该磨平了。再说,哪有父母亲会真的狠心不管不问自己的孩子呢!”

谈逸南一时怔住,是啊,一直以来跟父母怄气的都是自己啊!多少次无视兄弟姐妹发来的电报,书信也一概不回,甚至看都不看就扔掉了。现在想想,竟哑口无言。

也许老者说得对,哪有父母亲真的会不管不问自己的孩子呢!虎毒还不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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