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不完相思血泪,看不尽红楼悲喜

著名作家张爱玲女士曾说,人生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年幼时总也想不及,为何一个人的人生遗憾会与一本书联系在一起呢?而今懂来时,早已成了红楼人。笔者只愿浅谈红楼三韵,聊以一抒终为书外人之慨。

壹-梦中红楼

“ 梦”者“幻”也,人世的一切繁华,不过是梦幻一场,人生虚幻如梦,万境皆空。“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红楼始终与“”梦”相缠,甄士隐由梦识通灵,宝玉梦游太虚境,可卿梦告熙凤早收场,黛玉由梦晓真情……人生,不过一场虚幻大梦乎?

我读红楼,读着那一场芳菲遍天的梦;那娉娉袅袅的芳华,仍在天真而明艳地绽放,那青春的大观园里,少男少女放风筝,开夜宴,斗草拈花,猜谜听曲,赏菊吟诗,闻笛联句,一派诗意浪漫……这春意盎然的大观园,这惊才艳艳的妙人,都定格在灵动绚丽的青春之梦里。

但梦,总是要醒的。

古来有两梦。南柯一梦,斧柄化腐;黄粱一梦,梦醒千年。而红楼一梦,却是真实的富贵化为虚妄的幻梦烟云。这梦是富家公子宝玉年少时光做的富贵梦吗?是那病潇湘下凡还泪的凄楚之梦吗?是那园中女子韶华盛极的一场梦乎?这梦是什么?是滴尽血泪的红豆?是海棠春睡去的玉衡海棠?是宝黛之恋小小无猜?是钗玉之识馥郁深沉?庄生化蝶,蝶化周公。这玉色的蝶儿翩跹而去,徒留我们于原地苦苦寻求,痴痴念求。那茜纱窗下的迷梦,却仍盘桓着,等待着,千年不变的等待。

贰-镜中红楼

“假作真时真亦假”。红楼中,真真假假,曲曲折折。读红楼就像走进了米诺斯的地下迷宫,我们可能要拿着缪修斯的线球,才可能走出这篇小说的迷林。就像在照一面镜子,看起来不折不扣的反应了现实——只是,颠倒了左右。

我读红楼,曾一度不解于她平静的表皮下暗藏的万丈波澜。林家孤女黛玉,又似怀有千金,不然又怎的能随手赏银便是几百钱?呆湘云似是有男子英气、豪放爽快,又怎的有择席之病,夜不能寐?甚至宝琴的“真真国”似在镜中折射,又成了“假假国”。许许多多芹兄隐藏的真相,似乎都在镜的那边。如此明晰,却如此虚无飘渺,令人难以捉摸,读来又是欲罢不能。

她“甄士隐去”,她“贾雨村言”,她将事实隐入梦幻,将心肺藏于纸背。在镜光微敛的那方,云雾缭绕下,仍有另一座朱楼,另一所大观园的梦幻重演。如若只凭于作者想让人看到的,那么只能便只能流于镜的表面,而无法一窥镜的背面作者深埋的用心。正如周汝昌先生比她为“天仙宝境”。“在此镜中,我中华男女老幼,一切众生相,毫芒毕现,巨细无遗。”

叁-真之红楼

老实说来,我已通读红楼不下十遍,却从未敢言自己真正读懂她。从书摊上随意挑捡,到读来意兴阑珊,再至闲暇打发时光,最后到细细抚摩,细细赏玩这本血泪凝成的结晶,更至翻阅古今红楼学者们的笔记、著作。只为离这迂迂回回,总也是琢磨不透的红楼,近些、更近些。恍然才觉,自己早已成红楼梦中人。

每每翻开红楼,似又能找寻着一层新境。从前爱着黛玉风流晴旷,厌着宝钗沽名钓誉。喜着探春才思大气,恋着湘云娇痴真实,笑着凤儿泼辣明快,弃着妙玉故作高洁。后来……又觉着黛玉孤苦无依,懂着宝钗端庄大方,怜着探春前途难握,痛着湘云一身英气,叹着熙凤无奈辛酸,惜着妙姑贞洁高雅……

那些女子都已活色生香、鲜活无比地存在于那红楼的世界——一颦一笑,皆能入画。一言一行,皆成诗韵。纵最后逃不了“千红一哭,万艳同悲”。但她们思、她们在。她们烂漫着。

人言:“一千个人眼中便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于我而言,一个人眼中却可以有一千个红楼,这便是红楼的魅力!但纵使读千百遍,她们依然是初见时的模样,有诗、有梦;纵读千百遍,仍有一颗赤子明净初心;纵读千百遍,也终是为那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而顿击心扉,震颤不已。

多少次,我还是不能完全读懂你呀!微微凝神注目于那本摆在榻前的红楼。我想,我该再读一遍了吧,再与书中人物相约,轻轻咀嚼着,“这妹妹眉头若蹙,莫若‘颦颦’二字妙极。”的长安,再寄我一片真情,刻于这一瓣红梅。

令她珍藏,令她珍藏。

千载红楼梦未完……

内容推荐

【下一页】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