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你还记得吗?

亲爱的外公

你还记得吗?我还记得。从记事起就是你伴我长大。那时我才一两岁,还没上幼儿园,妈妈早出晚归去上班,爸爸是现役军人,常驻部队,很少有时间照顾我。我总是哭,你就只好抱着我走来走去,不停地哄,好不容易哄得睡着了,你正想坐下来休息会,屁股才刚挨着凳子,我就又开始哭了,你不得不又站起来,继续哄。你总是担心我吃不饱,冲奶粉都是泡满满一瓶。后来我又长大了一些,你就教我认字,写了好多识字卡片,挂得满房间都是。我每学会一个新字,你比谁都高兴。每晚我总是在你讲的故事中安然入睡,几本童话书被翻来覆去讲了无数遍。你还经常带我去这个公园、那个广场玩,你推着自行车,我坐在车后架上,兴奋得手舞足蹈。中午回到家时你已筋疲力尽,我却怎么也不肯午睡,硬要你讲故事。你还没讲几句,就靠在床头睡着了。“外公,讲啊!”我总是这样把你叫醒,你强打起精神来,继续往下讲,直到我进入梦乡。那时的我太小,很多细节都在记忆的长河里模糊了,还是现在外婆、妈妈一点一点补充,才拼凑出大致的情形。只记得那是温暖的午后,阳光慵懒地照进卧室,把屋里的一切都堵上了一层金色。躺在床上的我睁着一双大眼睛,迟迟不肯睡,而你却因为疲倦已经昏昏欲睡了。其实如今我真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把你叫醒呢?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会让你多睡一会。

你还记得吗?我还记得。后来我在奶奶家附近上了幼儿园,平时都住在奶奶家,离你家很远。幼儿园四点就放学,奶奶六点才下班。为了不让我放学后在教室等,你每天下午都坐公交车来接我,顺便带一盒削好的水果给我,然后再帮我拿书包、拿衣服,带我在奶奶家门口的小花园玩,直到奶奶回来帮我带回家,你才又坐上公交车回去。通常你大概两三点出门,要到晚上七八点才能到家,你把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耗在了我身上。其实,让我在幼儿园多等一两个钟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有许多孩子都在那儿等人来接。你却坚持每天都准点来接,风雨无阻,只有生病才偶尔中断,病一好,幼儿园门口就又能看见你熟悉的身影了。一天一盒水果,一个月三十盒水果,一年三百盒水果,就在这一盒盒的水果被你洗好、削好、切好的过程中,我,慢慢地长大了。

你还记得吗?我还记得。就在我要上小学之前的最后一年,我突然生病了,是扁桃体发炎,烧得很厉害,在医院进进出出几次都没治好,大人们都在商量要不要切除扁桃体。我很紧张,很害怕。你不停地安慰我没事的、会好的。你依旧每天坐很远的公交车来照顾我,给我送饭。最后我的病好了,你却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

后来,再后来,我就长大了,上了小学。学校离你家近了许多。你还是每天下午削好水果,坐在家里等我放学。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我一天天地长大,你却一点点地变老。你的眼睛看不清了,腿脚不灵便了,耳朵也有些背了。有时候你会记不清一些事,会把已经做过的事再做一遍。外婆责怪你时,你只是笑笑。你晚上经常失眠,现在你总是说起我小的时候给我讲故事时会睡着的事,总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略带着点遗憾地说,现在睡得没有以前好了,要是还能像那时一样给我讲着故事都能睡着就好了。虽然你当时是调侃的语气,可是,我们都听出了其中带着些许沧桑和无奈。有时,我真希望时光能倒流,能把我的外公,变得像从前一样年轻、健康。

外公,这些,你都还记得吗?

你一定都还记得,因为,那时我们共同的美好时光呀!即使你不记得了,我也会记得。而且,我会永远记得!

                                                                爱你的外孙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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