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晶晶《柳之绿》原文

这是一棵柳树。春至之时,本是棕褐色的树皮缝隙里开始挤出满满的绿。树身高处的粗枝分了枝丫,摩擦着早春的微风四散开来,飘飘忽忽像是招摇的手臂,条条丝绦,轻轻柔柔,像流溢的清波。那荡漾的无尽情愫,不正是星星点点的绿尖尖儿?未成绿芽,稚嫩中透着几丝娇羞,几丝妩媚。偶尔的一两片枯叶,在这绿波中无处躲藏,硬被拽着一起跳起舞来,舞曲的鼓点密密匝匝、欢快不已,它们不小心跳错了就抱着笑成一团儿,窸窸窣窣,“咯咯咯……”

这是最远的绿。沉寂了一个冬天,在襁褓中听过了风声呼呼,见过了雪花飘飘,似贪睡的孩童翻翻身继续美梦,殊不知枕上六角形的印记是寒冬眷恋的吻。

这是最早的绿。天还不够蓝,水还不够清,地还不够暖,小鸟小虫还不曾梳洗打扮。只有这绿色来得敞亮,才不管周围的不完美,才不怕残冬诧异的冷眼光,她行得端庄,独树一帜于自己的美好。

这是最鲜的绿。尽管雪松冬青也是绿的,但那绿熬了太久,过于稳重,不免呆板;尽管有段时间知了会用歌声迎来满世界的浓绿,但那绿是纷纷扰扰的,一不留意就会变成疯丫头。只有此时的柳树最漂亮,活泼而不轻浮,委婉而不冷漠;只有此刻的绿色最可爱,令你想去抱抱却又心有不舍,让你想静静待着又不停张望。这颜色喔,聪明得恰到好处。

春是好的,柳是绿的。恍惚之间我看到这柳树鼓起了嘴唇,大口喝着水,那种绿色就开始在季节里延伸,延伸……